海棠文学 - 玄幻小说 - 见怪在线阅读 - 第1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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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裂的岩石填满了河床,东岸的松树林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土坡,坡上到处是碎裂的岩石和凌乱断裂的松树。

    敦河的水位在暴涨之后,又迅速回落,南江他们的防护罩就这么被留在了靠近六号出口的一处浅洼里,时不时随着妖怪们发出的冲击波来回晃荡。像暴风雨的海面上,一叶来回飘摇的小舟。

    到了这个时候,南江的视野之内已经找不到明夏的身影了。除了一片刚刚被制造出来的废墟,就只剩下山谷中央厮打在一起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即使隔着一道防护罩,南江仍有种忍不住想眯起眼睛的感觉。

    它们的动作太快,他根本看不清它们的轨迹。视网膜上只有一团黑白夹杂的旋风,不时地旋到这里,撞开一片岩石,再不时地撞到那里,制造出一个大坑。

    然而它们身下的河流却渐渐变成了红色。

    南江心里充满了不确定的焦灼感:白鹤与明夏之间真的存在亲缘关系吗?它真的需要依附于明夏的身体才能存在?

    为什么它不去救明夏?它到底知不知道明夏在哪里?

    他……还活着吗?

    第68章 家族秘史 “九霄,这一次出征,我大概……

    明夏有时候会想, 如果妖怪能够调动、运用的能量被人称为妖力,那么与之相对的, 人类所能够运用的力量又该怎么称呼呢?

    人类中有“人力”“体力”这样的字眼, 但似乎都不能够准确的表达明夏心里的意思。

    或者,还是叫它“人力”吧。

    明夏在看到防护罩上浮起的鹤影之后, 就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身为一个人类所拥有的人力, 有一部分自动地转移到了那个鹤影之上。

    那是他的祖先, 明夏心想,它也是妖。

    而这个据说相当厉害的大妖, 此时此刻, 正在做志怪小说里的反派妖怪们常做的事:吸人的阳气、精力……总之就是精气神所组成的“人力”。

    明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待这件事。毕竟那是他的老祖宗,而且它这样做也是为了对抗水虺。水虺如果活着, 大家可能都要死。

    明夏觉得挺纠结。

    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没人来征求他的意见。这是一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信号,好像在老祖宗的眼里,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有着独立意识的人,而只是一粒补充元气的药片、一瓶营养液、一个装满钞票的钱包,只要他需要,随时都能取用。

    当然, 如果老祖宗来问他可不可以给些力量, 他肯定也会同意的。但是……不能因为预见到他会同意, 接受的一方就自动忽略了这个询问的步骤呀。

    明夏瞟一眼旁边的河滩。看, 他的身体还瘫在那里呢,很明显这种事对他的身体健康也是有影响的。

    这位老祖宗在对待自己后代的态度上,可不像是有什么骨rou情分的样子。或者人家的情cao就是这么高尚, 看不见个人得失,只能看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嗯,这样想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作为被忽略掉的那个“个人”,明夏对自己的老祖宗还是产生了些许的不满,以及不那么能拿上台面的……微妙的提防。

    随着自己的……呃,人力?涌进了白鹤的身体之中,明夏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分过去了一部分,下一秒钟,一股澎湃的杀意顺着他们之间那诡异的联系反卷了回来。

    明夏一阵心悸,竟有种五脏六腑都被这战意重创的错觉。

    白鹤已经展翅飞上半空,它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燃烧。明夏随着它一起飞翔,一起顺着气流滑落,在水虺庞大到恐怖的身躯之间钻来钻去,然后抓住每一个机会在它的身体上留下伤口。

    看到水虺坚硬的鳞甲被啄开,皮rou翻卷,鲜血迸溅,明夏甚至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样的生死相搏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的心中充满豪情,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开始沸腾。

    在白鹤密集的攻击之下,水虺的身体越来越小。起初它暴躁的反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开始迟疑,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明夏听到了白鹤发出的一声鸣叫。那悠长的叫声中充满了不退缩的坚定,以及对胜利毫不动摇的信念。

    明夏不记得战斗的过程持续了多久,那似乎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他只记得水虺最后从坡上滚落下去,滑进一丛乱糟糟的灌木里,不动了。然后白鹤悠闲地踱过去,抬起一只爪子按住了水虺的身体,然后开始一口一口地啄食它的身体。

    它留在最后的,是从水虺七寸的位置啄出来的一枚珠子。龙眼大小的白色珠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华,仿佛有液体在轻盈地流动。

    白鹤盯着它看了许久,然后叼起它,一口吞下肚。

    明夏被喉间塞进硬物的感觉刺激得直反胃。

    他正在要吐不吐的难受着,耳边忽然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明夏忽然反应过来,他似乎已经和白鹤解除了绑定,白鹤不知去了哪里,而他则浑身裹着绷带躺在“第六组”医疗部的病床上。

    至于他是怎么回来的,他完全没有印象。

    记忆回笼,痛感也一并苏醒。明夏想动又动不了,忍不住难受得哼唧了起来。

    一只大手在他的额头安抚地摸了摸,衣袖间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