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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奇怪的?rdquo; 章琬华小跑着过去,在大槐树下停下脚步,发现那树上挂着的并不是藤蔓,还是一根根红绳子系着的小木板。小木板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有的是用彩色粉笔写的;有的是用刀刻上去的;有的是用墨水。 祝章老师成亲快乐!rdquo; 章老师等我长大了也娶你好不好?rdquo; 章老师要幸福!rdquo; 章琬华一块一块地翻着,她认得出来那是她在山上小学校代课班上学生的字,念着念着,幸福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李岩在一旁柔声地道:哭什么?这不写得都挺好么?rdquo; 章琬华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我爸爸站了一辈子的讲台,被自己的学生亲手从讲台上拉下去后,他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做了老师。他让我不要学他,活下去、做一个平凡的人过平凡的日子。虽然前几年刚开始插队的时候,我也常被一些人骂作lsquo;臭老九的女儿rsquo;。可我一看到这些孩子,他们在课堂上那种热切又充满希望的眼神,我就放不下这课本。我们这一辈人也就这样了,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祖国的新未来,新花朵。rdquo; 谁说我们这一代人就这样了?章琬华同志,这一点我可要批评你了。rdquo;李岩故意板起了脸,我们这一代才是八点以后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往后好日子还长着呢。看,这儿还有一个大惊喜!rdquo;李岩拉着章琬华的手绕到了大槐树的另一面,变戏法似的从树杈子上掏出来四只橘子。 这是要干嘛?rdquo;章琬华瞪大了眼睛。 李岩笑了笑,又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几块铝片,插到橘子里,再连上一根线,插入一只拇指大的小灯泡,那橘子竟然亮了起来,像一盏黄黄的灯。 呀!你太聪明了,这是怎么弄的?rdquo; 发电的原理没学过?rdquo; 章琬华对那小橘灯爱不释手,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rdquo; 有的是捡的,有的是旧手电筒上拆下来的。怎么样漂亮吧?rdquo; 嗯嗯。rdquo; 琬华,我知道你是城里来的,你爸妈又是高级知识分子,你一定也很向往书中的罗曼蒂克。时期特殊,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但我会一直走在你的前面,替你探路点灯,咱今后一起过日子呗?rdquo; 好。rdquo;章琬华由衷地笑道。 因为不方便从娘家出嫁,正日子那天,章琬华便照着如今新式的结婚仪式,穿了件新做的红外套,将两只麻花辫在脖颈后面圈成了发髻,鬓边绑了红绳红珠花,胸前戴着新娘字样的花,从知青宿舍在知青朋友们的簇拥下,娇羞地出了门。 农村办喜事都是在自家院子里摆上流水席,摆得越长越气派。李岩是李茂田的长子,当然也不含糊,李家沟来往不来往的乡亲都请来了。王秀花把家里最宽敞、向阳的一间屋给收拾了出来,也让村里的木匠重新打了几样像样的家具;簇新的龙凤呈祥棉被四床,厚实得很。 他二婶儿!你看我给小石头送什么来了?rdquo;说话的是个圆脸妇女,看起来红光满面,和王秀花站在一块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要是平时,王秀花看她那副派头,定是要不高兴的,可今天是自家儿子娶媳妇儿,自然自家今天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大嫂,你咋才来啊?rdquo; 李家大嫂笑道:昨儿吃醉了酒,有点头疼,这不今儿来了么?瞧俺给石头买了一个啥?聚宝盆儿!rdquo; 章琬华坐在屋里头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聚宝盆?原来是一只搪瓷痰盂,也可以用作夜里起夜用的盆儿。上面印着红双喜、鲤鱼嬉戏图案。李家大嫂将那聚宝盆儿敲得当当响,仿佛那真的是一只盛满了宝贝的器皿。 正说话间,又走进来一个妇人,看上去比王秀花高一点壮一点,长得倒有几分相似,王秀花一见到那村妇,顿时喜得迎了过去。大姐,你咋来了?rdquo; 哎呦,俺这嫡亲大姨侄儿今天的好日子,俺咋不能来?再远也得赶来!瞧俺给石头和他媳妇儿带什么来了?rdquo; 王家大姨从身后的一个女孩子手中接过一对大红的暖水壶,亲手交到王秀花手里,这俺在县城里供销社拿粮票换哒!听听,可结实了呢!rdquo;王秀花顿时喜上眉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怎么使得?rdquo; 一旁的李家大嫂刚才拎着痰盂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到王家大姨带来的一对暖水壶,不由嘴角挂了一丝冷笑,将痰盂不客气地搁置在了桌子下面。一眼偏见里屋坐着的章琬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这就石头媳妇儿吧?咋滴收着不让见哪?rdquo; 王秀花忙解释道:新媳妇儿害臊!rdquo;嘴上说着,却摆出了婆婆的款儿,这么没眼力?快来见亲戚!rdquo; 章琬华忙走出里间,李家大嫂就要拉住琬华的手,正在这时,王家大姨一个健步走过来,将李家大嫂的手一挡,笑盈盈地道:新媳妇儿不能出房门儿,出门儿不吉利,他大嫂家去年不是才办过喜事儿,这就忘啦?rdquo; 王秀花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就着了大嫂的道了了,这个死婆娘,什么时候都不忘给她使绊子!赶明儿抽出空来,跟你好好斗一斗!还是自家亲大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