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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鹤卿笑意全无,他满手满身的血,可却丝毫不在乎。 “奚鹤卿!!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这一天里,控卫司中惨叫不断,热水锅沸腾了一天,太子的一条手臂,被奚鹤卿刮了上百刀。 太子痛晕过去,奚鹤卿便会命人泼醒他,反反复复,直至将这被活剐的滋味体会完。 日复一日,粘稠血液染了一遍又一遍的地面。 直到太子被活生生的凌迟干净,控卫司的人才卷了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周围有野兽的吼叫声,控卫司的人离开,那些野兽才迈着步子从暗处出来。 那副尸体很快被吃了个干净,而尸体的胃袋里,还留着他自己身上割下来的未克化的rou。 第54章 奚鹤卿(7) 奚鹤卿洗去一身血腥,回到司府时,床上的人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眼里情绪成漩,薄薄勾起一个笑,“知你在等我,我便立刻往回赶了。” 浅色床帏里,卷耳面色安宁,呼吸匀静,只是沉睡的模样。 奚鹤卿抬手解了青蟒披风搭在一旁,这几日他大半时间呆在诏狱不见日光,苍白的脸上带了憔悴,眼底淡淡青黑。 那日大火舐天,卷耳与沈素薇被奚鹤卿发现时已熏了太久的浓烟,医治许久,也只堪堪保性命。 没人知道,她何时会醒。 已到了掌灯时分,奚鹤卿没让下人进来,只兀自坐在床边,借着不慎明亮的月光,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许多事情浮浮灭灭,留下来的,是一颗愈渐明朗的心。 四下昏暗寂静,压在奚鹤卿眼里,便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 看了她半晌,奚鹤卿忽而低低的笑“衍帝和太子都死了。” 伤害过蓬莱的人,都死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奚鹤卿声音沙哑,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公主殿下,你不要和我闹了,醒一醒,好不好?” 我不要做司主了,我们回蓬莱,像你说的那样,放下仇恨离开这里,好不好啊? 天地空旷而寂静,自是无人应他。 奚鹤卿缓了口气,脱靴上榻,在她身边躺下。 “喵呜~” 那只白猫趴在床头,懵懂的眼睛看了会儿卷耳,头凑过去轻轻蹭了蹭她。 一瞬,或是许久。 奚鹤卿终于忍不住,伸手连人带猫圈进怀里。 心跳声缓慢喧天,他眼里悲苦,面上得愿笑意却压也压不住。 奚鹤卿缓缓顺着她背脊,喃喃出声,“幼时你常说,每长一岁,便会有不同的欢喜。” “卷卷,马上就是除夕了。” “你可不可以,做我新岁的欢喜呢。” 安静片刻,他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尾音忽而哽咽,“我求求你。” 求求你了,好不好。 自卷耳昏迷以来,奚鹤卿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也一日比一日憔悴。 新帝登基,朝都人人都以为二位司主必会尔虞我诈的继续夺权。 可令人意外的是,奚鹤卿竟然整日留在司府,谢绝所有恭贺与唾骂。 外面的人不知为何,可司府上下却清楚。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然世事沉浮,恐大梦一场。 冬初冬末,除夕而至。 沈素薇醒了。 风贤几乎喜极而泣,沈相也老泪纵横,背着人偷偷抹了许久的眼泪。 消息传到司府时,奚鹤卿正在给床上的人换下衣袍。闻言只是让鸣金备了礼送去,其他再未说什么。 奚鹤卿着人裁了许多朝都时兴的衣裙,他在一堆衣服里翻了翻,挑了一套赤色长袄给卷耳换上,温和道:“今日便穿这件吧。” 他脸上笑着,可那笑像是安在面皮上的纱,只扯动着唇,却感染不至眼底。 卷耳闭目软软靠在他怀里,孱弱又温和的模样像个娃娃,奚鹤卿又给她披上雪白狐裘,就这样抱着人出了门。 长空明月高悬如圆盘,月光如清辉般悠扬散落在广袤城池上,像是撒了一把莹润珠光。 衍朝许多风俗都与蓬莱不同,唯有这月光缠柔,千百年来见证几多王侯将相,红颜枯骨,于长空之端窥这人世缕缕悲欢,却顾自熠熠生光。 司府最高的阁楼上,摇椅里躺着两个人。 奚鹤卿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用广袖为她挡去澈澈凉风。 他抱着卷耳,双手扣着她的颈她的腰,舍不得松开半点。 女孩面色苍白,而男人枯水般的眼眸里,星点散落着温柔。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很有些诡异。 神魂潺动里,奚鹤卿絮絮出声。 “我少时常听闻,蓬莱的兰江里有鲛人,她们模样妍丽,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他声音散在风里,绵绵缠缠,都是化不开的情意。 “可父亲带我去朝明殿那次,我看到了你。”“我想,那鲛人再美,定也比不上眼前的姑娘。” 奚鹤卿偏头,轻轻在她头顶蹭了蹭,哑着声说,“是你先招我的。” “不是我。” “你不能就这样扔我一个人。” 静了片刻,奚鹤卿声音幽幽,“我知你爱咕噜那只猫,你睡着,府里没人照料它,你若再不醒,它就要活活饿死了。” “你还喜爱兰壶那丫头吧?她时常为你哭,眼睛快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