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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顾从燃坐起来,“许沉河你别走,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我感觉很累。”许沉河把保温盒掀盖放到顾从燃面前,“你吃饭吧,我出去走走。” “累就在这里歇着,外面那么晒你往哪走去?”顾从燃饭也不吃了,把饭盒搁床头柜,几步过去单手扛起许沉河放床上,“许沉河,别躲我好不好?你要觉得我烦我就不说话,你要觉得气闷你就打我骂我,我都能受着。”他蹲到对方面前,伸手环住许沉河的身子,仰脸看着眼前的人,“可是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许沉河很少见顾从燃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顾从燃是从不会示弱的,也就以前听对方提起和江画往日的故事时他才知顾从燃不是空有一副高傲的面孔。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在原地等你?”许沉河用脚踩着顾从燃的膝盖一推,“让开。” 顾从燃岿然不动:“你可以继续往前走,我会追上你的。” “我说让开。”许沉河眉目森冷地说。 不想对方动怒,顾从燃松开扣在许沉河腰后的手侧过了身:“我不逼你,我会让你看到我对你的耐心。” 许沉河当然知道顾从燃有多耐心,和江画谈了十年不降温的恋爱,用余生惦念这个没有温度的人,要不是自己的脸,他都不知道顾从燃对他哪来的执着。 走到门边停下,赶在自己心软的前一秒,许沉河回头道:“等拆线了就别留在这边了,我们以后也不要见面了。” 说完也不等顾从燃作何回答,许沉河拉开门闪了出去,连关门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匆促。顾从燃还想再追,脚掌一麻,他撑着床沿坐下,摸过边上屏幕闪烁的手机接通:“妈。” 卫芳苓从周特助嘴里知晓儿子受伤的情况,嘘寒问暖一长串后叹息道:“用不用我过去帮你一把?” “帮什么,我过两天就拆线了,”顾从燃肩膀夹着电话,左手端过保温盒把饭汁搅匀,“等你过来我早出院了。” “我说你这是脑子不灵活呢?”卫芳苓回归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我担心你说的那套话小河不爱听,就想帮你跟他谈谈,我说的他总有耐心听吧?” “你能跟他谈什么啊,”顾从燃拿勺子戳着米饭,“给他个八位数支票让他和我在一起?行了,这不搅和我么。” 卫芳苓呵了声:“就你想得肤浅,我还懒得搅和了,你自个儿搞定吧。”完了又放柔嗓音,“感情这事急不来,小河这性子得把他的心摸透了才成,不了解他你拿什么资本追人啊是不?” 她点到即止,挂线前喊顾从燃八月末回趟顾家,再不着家,家人的生日宴席也不得缺席。 伤口两天后拆线,纱布还得裹个两三天,顾从燃有了充分的理由继续呆在琩槿市,只是许沉河面对他时的脸色比前些天还更冷淡些许。 出院那天许沉河开了顾从燃的车载他回酒店,路上睨着顾从燃的伤口警告:“别健身、别沾水,别为了逗留这个地方而故意弄伤自己,周六我送你去检查,你再敢出意外我可不管你。” 尽管顾从燃确实有过一瞬这样的念头,但看着许沉河最近为照顾他瘦削下来的脸庞,他靠在副驾上应了声:“刚才医生还叮嘱过什么,我太困了没认真听。” 然而比起所谓叮嘱,他想听的是许沉河的声音。清清凉凉却温柔地淙淙流入他的耳朵,再化为他想象的关切,在他的心头下一场太阳雨。 如果雨后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回到浮金苑相拥着看完一部电影,他想把电影中的台词跟许沉河说一遍。 我爱你,是因为你是我在入睡前最后一个想要聊天的人。 车骤然刹停,顾从燃彻底从半入眠的状态中清醒。许沉河绕到后座拎出顾从燃的公文包和装衣服的袋子,将车匙扔自己裤兜:“车匙我保管着,你安分待酒店里别乱跑,要上哪去跟我说一声。” 顾从燃把握时机:“我没你联系方式。”看许沉河怔住的神色,他补充,“你微信上不回复,电话也是空号,我很多次想找你都……” “我离开呈桉市就销号了。”许沉河戳下电梯按钮,“有什么事你直接把电话打到店里吧,会有人接的。” “你就那么不想给我接近你的机会!”顾从燃眼带失落地看向他。 许沉河低下头:“没这个必要了。” 轿厢里寂静得出奇,往往这些时候顾从燃总会想起和许沉河刚认识那会的种种场景,那时许沉河也是很静,但不是厌倦于和他交谈,而是乖巧。 什么都听他的,和他聊天时会扬起笑,睡前会跟他道晚安,连眼睛都仿佛在说着信任他。 盯着上升的数字,许沉河首先打破安静:“对了。” 顾从燃如同得到馈赠般看向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许沉河抠着公文包提手上的布料,把紧张都发泄到小动作里:“你的行李我帮你归置过了,日用品都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但是烟和打火机我没收了,防止你控制不住烟瘾。” 顾从燃没想起别的:“什么时候还我?” 许沉河悄悄松了口气:“周六确认伤口恢复良好就还。” 两人在套房门口告别,顾从燃正想留许沉河喝杯咖啡时,对方已忙不迭地转身离去,就像和他呆在方圆十米以内是多么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