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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自是最朴实的礼物,艺人能在只言片语中了解粉丝对自己的寄望和鼓励,也可以更直观地感受在粉丝眼中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这个深夜,顾从燃把信件都拆开看了一遍,受“江画”回归的说辞影响,大部分粉丝对“江画”的生活予以关心,也让他不要理会网上的负面舆论。 实际上真正的江画从不会关心网上有关他的舆论导向,他明确自己的目的,就连最后的自杀都只与自己有关。 可许沉河—— 顾从燃将信件拢叠整齐,边在心里做着比较,许沉河在这个杂乱的圈子里是不受控的,他未曾思考过许沉河会不会被键盘的嘴巴所吞没。 把信件放回去时,顾从燃发觉柜子上该是少了点什么,他退后一大步,目光从每一件物品上掠过,最后才反应过来:许沉河在盛典上拿回来的奖杯呢? 等翌日早饭时顾从燃问起许沉河这个事儿,许沉河眼睫一垂,咬断了嘴边的面条。 “吃完再说。”许沉河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汤面,没胃口吃下去了。 “你别是转手卖出去了吧?”顾从燃停下筷子。 许沉河抽了张纸巾抹嘴:“没有,没拿去卖。” “放哪了?”顾从燃也不懂自己纠结于这个问题干什么,“放公司了?” 丝绒盒就摆在顾从燃的手边上,许沉河瞟了眼,拿过来打开抓出里面的鲸鱼:“做成这个了。” “……”顾从燃震惊之余有点怀疑,“你把奖杯打碎了?” 握在手心里鲸鱼被顾从燃挖了去,许沉河缩回手摸着桌板边沿被磕破的一小块,说:“那个奖杯不属于我,所以——” “所以你就肆意毁坏了?”顾从燃接腔,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许沉河,你那是什么心理,把它摔破的时候你不自责的吗?” 许沉河不安地蜷起手指:“你别胡乱揣测我的心意。” “那是怎样?”顾从燃捏着那只被攥出温度的水晶鲸鱼,“你如果不想要那个奖杯,可以完完整整地送给我,没必要随便弄个什么东西来忽悠我,这跟讽刺江画有何区别?” “我……承认我做得不对,”许沉河直视顾从燃的双眼,“但你真的觉得这是忽悠,或是讽刺吗?” “要是按你所说的,”顾从燃扬起手,“是不是我把它再摔一次,你也不会觉得是对你的讽刺?” “别——”许沉河慌忙起身,顾从燃已经一甩手臂,狠狠地将那只鲸鱼摔在地上。 “我就当没收过这份礼物。”顾从燃的鞋底碾过一地破碎的廉价水晶,披了外套头也不回地甩上门离开。 直到手机在桌面上急促震动,许沉河才从原地缓缓回过神来。没接电话,他扶着发麻的膝盖慢慢蹲下去,耳边不断回响着水晶落地摔碎的声音。 人工水晶不是玻璃,碎得也不彻底,但摔坏的鲸鱼确实无法再修补了。那两个日夜,他在逼仄阴暗的小工作室里边学边做,手磨破了皮,也被割开过口子,但都不及成品快做出来时满心的喜悦。 手机振动停止了,不一会儿又剧烈振动起来,许沉河伸长手臂捞过手机接通:“祝哥。” “在家吗?”祝回庭说,“刚起床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积压的情绪从嗓子眼处涌上来,许沉河右手僵硬地将地上的水晶碎块拨到一起,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无异常:“刚吃完早餐,在厨房刷碗没来得及接听。” 祝回庭敏锐得很:“你声音怎么了?” “……”许沉河吸了下鼻子,手背感受到眼泪的灼热,“有点感冒。” “靠,遇到啥事儿了?”祝回庭听着对方那颤抖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在家是吧,我过去找你。” “等一下——”许沉河还没说完,祝回庭就挂掉了电话,他拨了把头发,扶着椅子站起来,收走桌上顾从燃落下的丝绒盒。 祝回庭到的时候,许沉河正戳在洗碗池前刷碗,祝回庭倚在冰箱旁,问:“就两个盘子,你洗挺久啊。” “别挖苦我了。”许沉河过水擦干,“烦死了都。”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抱怨。”祝回庭笑了,“那么多困难走过来我还没见你哭过呢,这次是为的什么,顾从燃给你放难听话了?” 相处久了,祝回庭对许沉河来说是交得上心的好友,他摘下围裙,走到饮水机旁给对方接了杯水,真情实感地向祝回庭吐槽顾从燃:“你也清楚他的坏脾气。” “这次看起来挺严重,”祝回庭接过水杯,“昨天不还是他的生日么,没好好过?” “他不喜欢我送的礼物。”许沉河推推祝回庭的胳膊示意他借过,开了冰箱掏了两个水果,“冷静下来想想,其实错在我,我把上次人气奖的奖杯给摔了,拿碎块磨了个鲸鱼给他,在他看来我是在讽刺江画。” 在娱乐圈里什么怪事没见过,发生在许沉河身上时祝回庭更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你的本意呢?” 许沉河低着头切水果,动作很麻利,说话却慢条斯理的:“在他身上受的刺激够多了,我只是想向他表明我的立场,借用江画的名气和实力得来的荣誉在我这里只是块没用的水晶材料,但我可以把它变成有价值的东西送给他。我喜欢他,但是在知道我和他没有结果后我会明确地把自己和他眼中的江画割裂开来,我不想顶着谁的影子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