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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还有谁敢惹我女儿?封宸逸今天来了?他那么怂,更不敢了。” 封咏砸了咂嘴,随口道:“总不能是为了太子吧?” 不等封月闲回话,他自己接上: “害,肯定不是,你前些日子还说呢,你们只是同盟,断不会有什么儿女情长的。” “……” 封月闲抚了抚自己的脸。 这酒这么上头? 脸都辣起来了。 宋翩跹去了趟乾清宫。 虽然在朝堂之上她说得严厉,但实施起来还是要刚柔并济。 太子监国到底时日短,与朝臣关系没有老皇帝这么亲厚,许多不在朝上露面的皇亲国戚,更是鲜少打交道。 牵扯到这些人,尤其是长公主之类占着辈分的,还是得请皇帝出面。 好在这段时日皇帝对自己印象极好,待宋翩跹把事儿细细说了,老皇帝果真深信不疑,对长公主等人极为不满。 老皇帝便是这么个人,喜爱谁,便听谁的。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楚王的挑拨离间下逼退封月闲之父。 宋翩跹如此这般,除了让皇帝知晓这些罪臣做错了什么外,还要皇帝出面,用他的私库给一些老臣子补贴上欠款。 这些老臣俱是同封家般,早些年便追随皇上左右的,他们只是银钱不够用,数额不大,宋翩跹也不想把事做绝了。 且皇帝替臣子出银两,方能展现皇家体恤功臣的一面,是怀柔政策。 待事儿说得差不多,宫侍进了殿中,道: “启禀皇上,长公主入宫,已在往乾清宫来了,说是来探望您。” 皇帝脸如乌云密布,雷雨欲来: “她还有脸见朕。” “父皇万莫动怒,气怒伤身。” 宋翩跹温声道,替皇上掖了掖被角: “想必长公主要与您说说贴心话,儿臣先回养心殿了,那头还有大臣等着。” “你去罢。”皇帝和缓神色道。 太子的神色其实并不好,面颊毫无血色,如一抔雪,却半分不提他如何辛劳,只为自己和国事忧心,让皇帝心中极为熨帖。 “朕病了,幸亏还有你在,你身子差,莫过于劳累。” 皇上抬头,“徐敬,好生照顾你主子。” “是。” 徐敬恭敬应下,心中感慨,便是太子在世,也没有得到皇上如此青睐关照。 从前,他只觉得公主勉力扛起了太子留下的重担。 但这一件件事儿过去,徐敬只觉着,这位素来养在深宫中的小公主,莫非…… 才是真正的紫微星下凡,天生的帝王之相? 宋翩跹并未声张病了的事儿,尤其对将军府那头,若是透露病讯,难免有一丝丝“要挟”之意。 她既得知封月闲对自己有不同情感,便不能不时时注意,事事小心。 封月闲离开宫中,无论是气怒而去,还是需要冷静的时间,宋翩跹都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干扰封月闲原本的打算。 这未免不够光明磊落。 但封月闲走之前,可是让手下的禁军将东宫等处密切关注了起来,若非要给皇族些面子,她甚至动过让禁军把东宫团团围住的想法。 因而,有些事注定瞒不过去。 封月闲声音沉凝:“你是说,连着三日,都有御医去给太子请脉?” “是。” “为何今日才说?”封月闲的声音添了份冷意。 前来禀报的禁军中人道: “第一日,恰逢太子平日请平安脉的时候,属下未能辨出异常。第二日,太子在养心殿请脉,受调值所限,消息未能及时汇到一处。” 那人头往下埋:“第三日,御医又去了东宫,属下察觉不对看了医案,确定太子有恙,特此禀报。望您恕罪。” 封月闲无暇苛责,立刻问道: “她怎么了?” “医案显示,太子三日前曾有昏厥迹象,无其他病情,因而按平常诊治,情形正在好转。” 封月闲靠回椅背上,三日前—— 自己前脚离宫,她后脚就昏了过去? 小公主这身子,便是不着风也要倒一倒的,这不算什么事儿,封月闲心里很清楚,但控制不住地问下去: “三日了,还未好清?” 禁军努力回忆: “医案上道……太子未好生歇息,于病情不利。” 是了,这几日她还在处置朝事。 皇帝病了,把国事抛给儿女,此时只剩宋翩跹一个,谁能帮她? 她只能扛着这些事儿,即使她病了。 脑海中浮现宋翩跹纤薄的身形,并那一身垂丝海棠般的柔婉风情。 这样的小公主,本该娇养起来的。 窄窄的怯怯的细肩,却要撑起风雨飘摇的大黎。 此时的封月闲早就想不起来了,她前日跟封宸逸说话时,还在心里想着宋翩跹的狠绝,让她又爱又恨。 一听闻她病了,什么坚韧决绝果敢,统统不在思绪内了。 脑中只有一株菟丝子,幼枝无助地打着细卷儿,柔软而脆弱。 找不到东西凭靠,无助彷徨。 封月闲起身,衣带翩然。 “饮雪,准备回宫。” 宋翩跹的想法很理智,也很冷静,但东宫少了个人,到底冷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