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池小河连忙垂首道：“还请皇阿玛恕罪，儿臣一时情难自已，扰了大家的兴致。” 给儿子选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做嫡福晋虽是有心为之，但康熙自己并不喜欢听人提起这件事。而此时，因为三福晋的一句话，弄得他不得不开口询问，却是问出这么个结果，实在是让人不快！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此时八爷和池小河的话都无懈可击。池小河父母双亡是事实，触景伤情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听了，不论心中作何想，面上都要露出几分同情、怜悯的神色。 而三福晋则是脸色一变，她确实是把这茬给忘了。本以为能让池小河在众人面前出个丑，特别是在康熙面前败几分好感的，这会倒显得她这个做嫂子的嘴碎了！ 康熙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问罪。不仅不问罪，还要以阿玛的身份好好安慰了几句。而八爷也就借此机会带着池小河和弘旺上前去敬酒。 看到弘旺的时候，康熙的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还特意问起那日他送的玉佩。池小河自然回答说弘旺现在还戴不了，她有好好的收着！ 而在这件事提起的时候，池小河敏锐的感觉到背后多了几道灼人的目光！ 她心里不由暗自叹气，就说哪来的女主光环，穿越金手指，原来不过是又一次被康熙当了棋子来用！ 和八爷重新回到座位时，池小河才看到对面的四福晋担忧的眼神。想起刚刚敬酒时良妃眼中复杂的情绪，池小河心中苦笑，这一生和八爷捆在一块儿，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想到此，她不禁又饮下一杯酒，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在脑后，却听到御座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第217章 变故 池小河抬头看去，就见佟贵妃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捂着肚子，两腿向前撑，身体往后仰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她身边的宫女也是惊慌不已的扶着她的胳膊，手足无措的样子。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池小河这一桌离御座其实还有些距离，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看不见佟贵妃了。因为一旁的人都围了过去，隐约听到有传太医的声音。 大殿里其他人都不再笑闹，但少不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怎么好好的就动了胎气呢？” “胎不稳就好好养着，非要出来炫耀，折腾没了就好了！” “哎，这佟家的女人就是没福气，我看这一胎是够呛。” 这些议论都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口吻，对于一条生命的流逝没有半分的惋惜，可谓是冷漠之极。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八爷的手。 八爷本是在看那边的情况，感觉到手中突然多出来的凉意，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池小河。 “爷。”池小河很轻的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爷在。”八爷很快给出了回应，声音沉稳而有力，“福晋别怕。” 看着八爷温柔的目光，池小河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刚刚那股子从心底冒出的寒意也一点点的被驱散了。 “爷，刚刚是不是弘皙阿哥在敬酒？”池小河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画面中被她疏漏的一个人。 八爷沉默地点了点头，池小河心下一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刚刚还觉得那些议论的人冷漠，可对一个能拿腹中胎儿当工具的女人，这种冷漠的态度似乎也就不稀奇了。 太医院离乾清宫并不远，所以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但今日当值的不是院判胡太医，对上佟贵妃的症状似乎有些束手无策。 远远的，池小河似乎能看到康熙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沉着冷静，没有一丝的慌乱。而坐在一旁的太后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大殿。 佟贵妃最终被抬去了乾清宫的内殿，康熙也跟着走了。热热闹闹的中秋宫宴被迫中断，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提前离席。 “去额娘那坐坐吧。”八爷看向池小河，显然并不打算出宫回府。 不用明说，池小河也知道八爷留在宫里的目的是什么。她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但出了乾清宫，良妃跟前的宫女却过来传话，说是她身子乏了，本是想留他们说会话的，这会却是没精神了，让他们先回去。 池小河愣了一下，她刚刚已经看到三爷和三福晋伺候着荣妃往长春宫去了，四爷和四福晋带着弘辉，还有十四阿哥一起跟着德妃走了。显然大家的想法都很一致，可为何良妃却让他们快些出宫呢？ 其实这会留在宫里是有充足理由的。本就是中秋佳节，通常都是晚宴过后才各自回府的。今年突然中断，皇子们去自己母妃宫里坐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八爷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的往刚刚良妃坐的位置看了看，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娘娘已经先行回宫了。”传话的宫女道。 八爷一向对良妃孝顺，她的话从未违抗，此时心里虽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 “若是额娘难受得厉害就传太医，不要由着她硬撑着。”八爷叮嘱了一句。 “贝勒爷放心，奴婢们省得。”宫女恭敬的回道。 八爷这才带着池小河往宫外走。 今日并无太阳，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还有些秋日的沉闷燥热。八爷一路沉默，池小河也就识趣的保持安静。就连弘旺都像是知道此时不能出声似的，在艾嬷嬷的怀里睡的香甜。 只是这安静的气氛无端就有些压抑，让跟在后面的赵仁宽、春桃、夏莲等人都下意识的生出几分紧张来。 出了宫，上了马车。池小河才开口道：“爷，额娘是不想让皇阿玛觉得咱们也在淌浑水么？” 这是她刚出乾清宫就想明白的。 不管留在宫里的理由多么充分，以康熙多疑的性情，肯定会多想。别看良妃平日里不争不抢的，但池小河却觉得她对康熙的了解还是有几分深的。 “是啊！我一个都要去庄子上养病的人了，还热衷于打探消息，确实不合适。”八爷说着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池小河总觉得这笑容中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额娘也是为爷好。”池小河安慰了一句。 “嗯。”八爷应了一声，并未多说。 池小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有心想和八爷说说，却见八爷已经闭目养神起来。 池小河淡淡笑了笑，也合上眼睛打起盹来。 乾清宫里，佟贵妃的神智还清楚，一直抓着康熙的手叫保住孩子。但她身下流出的血却一直没停。 “去叫胡太医来！”康熙又下了旨。 佟贵妃自打有孕便都是胡太医在把脉，几次动胎气也都是胡太医保的。可胡太医住在宫外，这出宫宣召再进来，耽搁的时间绝不会少。 可睡觉今日当值的三位太医都没办法呢！ 其实也不是真就没办法。只是佟贵妃身份特殊，加之又是胡太医的病人，这三位太医在开方子的时候就不得不更谨慎。说到底，谁都知道佟贵妃情况凶险，但谁都不想担责任。 若是治的好还好说，若是治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如干脆推脱医术不精，最多只是挨几句骂，罚个俸银而已。 太子和太子妃都还没走，离着御榻远远的站着。侧福晋李佳氏则牵着弘皙的手站在太子身后。至于太子的长子，此时已经让人送回毓庆宫了。 “万岁爷，臣妾肚子好痛，臣妾好怕！万岁爷，臣妾求您了，您救救孩子！” “别怕，朕在这。胡太医马上来。你别哭了，稳住情绪。” 佟贵妃的哭泣声和康熙温柔的低哄声让太子的脸色越发难看。李佳氏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弘皙则是脸色苍白的靠着李佳氏，小小的身子还在发抖。 太子妃则是皱着眉头，手不自觉的撑着后腰，显出几分难受来。 第218章 八爷的安抚 马车到府门口的时候，池小河听到了一声惊雷。 弘旺在艾嬷嬷的怀里不安的动了动，又被哄着继续睡了过去。 天越发阴沉的厉害，似乎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早上还明丽的阳光早就不见了踪影。 池小河跟在八爷身后进府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今晚没有月亮可赏了。 “福晋，奴婢让厨房送些吃食来吧。”春桃小声在池小河耳边征求意见。 池小河这才想起在宫中只用了一半的午膳。况且宫宴上的膳食一向都是中看不中吃。这会被春桃提醒，还真的觉出几分饥饿来。 “贝勒爷有什么想吃的么？”池小河打起精神问八爷，“今儿中秋，臣妾让厨房蒸些螃蟹好不好？” 虽说他们今日进宫去参加宫宴，但府里还是准备了应景的食物。螃蟹、桂花糕、月饼等等。去年她进府后埋下的桂花酿，这会应该也能起出来喝了。 “福晋安排吧。”八爷不置可否。 池小河便吩咐道：“那就去蒸几只大闸蟹吧。温一壶黄酒。其余的就让厨房看着办吧。” 春桃得了令下去吩咐，池小河便叫了夏莲来给两人更衣。 今日进宫穿的是吉服，头上的首饰也比平日里繁多，压得她脖颈都疼。这会便拿了常服换上，也好轻省一些。 “爷，今儿不会出什么事吧？”池小河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惊得她给八爷解腰带的手都抖了抖。 八爷伸手就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福晋放心，有事也不会牵扯到我的。” 池小河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八爷的肩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都没动。夏莲识趣的在一旁垂首站着，也不打扰两人。 “爷，咱们明日就去庄子上，好不好？”池小河突然开口道。 “哗！”外面一下响起大雨落下的声音。那雨下得又大又急，打在窗棱上噼里啪啦的！天黑沉黑沉的，就跟入了夜似的。 屋里屋外的奴才都忙了起来。关窗的，点灯的。 “若是明日雨停了，咱们便出发。”八爷道。 池小河环在八爷腰上的手紧了紧，仿佛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今日这么黏爷？”八爷低声笑了起来。 池小河却没有放手，还无声的在八爷肩头蹭了蹭。 她说不清心底是怎样一种情绪，只一味的凭着本能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获得安全感。 这个如撒娇般的动作让八爷的眼神都宠溺了起来。他索性把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爷记着福晋的话呢。”八爷抵着池小河的额头轻声道：“爷不论做什么，都会记着福晋，记着咱们的弘旺。” 池小河抬眸看向八爷，男人的眼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眼神是那样的温柔，让人想沉溺其中。 “爷记着就好。”池小河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抬起下巴在八爷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八爷微微挑眉，低头便加深了这个吻。 温柔缠绵的吻让池小河的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温暖，填补着长久以来都空着的那一小块地方。 乾清宫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床上佟贵妃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绝望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