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宫里这些事情一向是内务府负责。按理第一时间就该有人去汇报，而内务府应该也会很快派人来救火！ 毕竟钦安殿的性质比较特殊，又修在整个皇宫的中轴线上，和皇帝上朝的乾清宫，皇后居住的坤宁宫都在一条线上。此时突然走水，火势还莫名变大，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房公公已经去了。”小太监回道。房公公便是钦安殿的管事公公。 八爷点点头，又丢出一串问题：“这钦安殿一共多少奴才？现在参与救火的又多少？水源是从哪里提过来的？” 小太监都一一如实告知。八爷略微想了想，道：“你去把这钦安殿所有的奴才都叫我这来。” 既然救火的水源就是隔壁院子里的一处水井里打的，那这样每个人来来回回的跑就太浪费时间了。索性搞成接力，又省时又省力。 小太监自然满口答应。这会八爷就是身份低微最高的，他当然是听八爷的话。 很快这殿里的奴才就在八爷面前集合了，不算管事的房公公和领路的小太监，一共是六个。平日里专门负责钦安殿的打扫、香火等事宜。 八爷也不再耽搁，忙把每个人的分工都安排了一下，便指挥起救火来。而房公公此时也带着内务府的人来了。 既是走了水，那就得人救火。所以内务府是带着帮手来的。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八爷在这，领头的太监连忙打了个千行礼。 “行了，快去救火吧！这火邪气的很，一直不见小！”八爷摆摆手道。 这会的雨按说比刚刚还下得大，火怎么都该越来越小才是！况且奉先殿的奴才们还自救了好一会儿了。 房公公看着老槐树被烧得发黑的树干，急得跺脚，“哎哟，这么个烧法怕是活不成了！这可怎么得了，都是上百年的树了！” 八爷皱着眉，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乾清宫里，康熙正准备小憩，就有内务府的人来汇报了。 “这么大的雨走了水？”康熙也不敢相信。 可这种事情没人敢撒谎，既是来报了，那肯定是真走水了！ “说是闪电击中了院里的那棵老槐树！”小太监忙道：“加上风一大，火势就起来了。” 第199章 真是脑子坏了！ 小太监是内务府的，所以并不知道八爷一家子在钦安殿的事。 本来宫中有地方走水也不需要康熙亲临。但钦安殿不一样，火势又起的有些诡异，康熙便打算亲自走一趟。 李德全到没因为风雨太大劝康熙，而是立刻就叫人准备御辇、雨衣等物。待都准备齐全，这才伺候康熙上了御辇。 雨势渐渐小了点，而八爷这边也终于有了进展！老槐树枝干上的火势开始变小，也不再向外蔓延。而之前被波及到的屋檐，廊柱等地方的火也在奴才们的奋力扑救中熄灭了！ 八爷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火势能被控制，慢慢地就能彻底熄灭。好在最主要是这院中的老槐树着火，若是哪出廊柱直接被闪电击中燃起火来，那很快就会蔓延到大殿里面去！ 这精神一松弛下来，八爷便感觉到了寒意，立刻便打了个喷嚏！ 赵仁宽在一旁急得不行，忙道：“贝勒爷，您还是去里面避避风吧。” 八爷一直站在廊下，虽说上面有屋顶，可随风飘来的雨水也不少。八爷身上的衣裳比刚刚又湿了一些，几乎是全贴在身上了！ “我如今这个样子，避不避的都一样。”八爷笑道：“看这情形应该快解决问题了。既是被我碰上了，那就索性官到底吧！”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内务府不应该只派一个管事太监带人来处理，而是应该由总管直接来的！ 但，如今的内务府总管是太子的奶兄凌普，所以八爷刚刚只字未提。既是没来，那肯定不在宫中。今日不是休沐日，凌普这个内务府总管却不在宫中，实在耐人寻味。 赵仁宽知道自家主子的倔脾气，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能默默地站在风吹来的方向替八爷挡挡风。 康熙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八爷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钦安殿大殿的廊下一边指挥奴才们救火，一边时不时咳嗽两声的场景。 “皇上驾到！”李德全突然大声唱和了一声。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有人来。八爷连忙转身向着康熙行礼。其他奴才们也都手忙脚乱的跟着下跪行礼。 康熙正待开口，就见八爷身子晃了晃，突然就踉跄着跪倒在地！ “胤禩！”康熙一惊，几个大步就跨了过去。 赵仁宽本是跪在八爷身边的，这会也吓得连忙伸手去扶，这才堪堪没让八爷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八爷并没晕，只是刚刚那个转身的动作太大，身子竟然一下发软，眼前也黑了一会儿，就没撑住。他在被赵仁宽扶住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视线。正准备开口告罪，身体却跌落在一个明黄色的怀抱里！ “皇，”八爷抬头去看康熙，喉头一时发堵，后面两个字竟是叫不出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康熙抱！ 落入眼帘的是康熙焦急的神色，八爷怔怔出神，目光都有些呆滞了。而这副样子看在康熙眼里就更加担心！ “李德全，快去叫太医！”康熙一边吩咐一边伸手在八爷的额头摸了一下，嘴里自言自语道：“不烧啊！” 八爷如在梦中，完全失语。康熙不由急得轻轻拍了他脸颊两下，温声换道：“胤禩，告诉阿玛，身上哪里不舒服？” 八爷张了张嘴，心里涌起万般思绪，半晌才哑着嗓子道：“皇阿玛，儿臣无事。只是转身急了点，没站稳。” 康熙皱着眉，显然不信。八爷不仅脸色惨白，嘴唇也发乌，刚刚摸得额头也冰凉得吓人，怎么看都不是无事的样子。 小时候都没感受过的怀抱，如今成年却有机会感受。理智告诉八爷此时该从康熙的怀里起来，但内心深处，他突然生出几分不舍来。 就在这小小的纠结中，康熙竟然直接打横把八爷给抱了起来！ “皇阿玛！”八爷直接惊呼出声，瞪大了双眼去看康熙，一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是该抱脖子还是该抓衣服？ 康熙却没说话，抬脚进了后面的屋子，眼睛环顾了一下屋内的陈设，最后把八爷放在了屋里的椅子上。 “皇阿玛。”八爷这一声有些发虚，脸色也有些不自在。其实内心里却是欢喜中又带着几分害羞的。 “衣服湿成这样！你身子不想要了？”康熙沉着脸就是一通斥责，“便是要救火，你坐在屋里指挥便是！那廊下又是风又是雨的，你这身子能经得住？” 八爷沉默地低下了头，努力压了压想往上翘的嘴角。皇阿玛这是心疼他呢！ “那你身边的奴才呢？”康熙扭头看了看，“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赵仁宽一哆嗦，扑通就跪了，“都是奴才伺候不周，还请万岁爷责罚！”他什么话都没辩解，知道辩解也会被当成推脱。 实在是这一变故来的突然，弄得这院子里的奴才们都愣住了。八爷抬头本是要为赵仁宽求情，却一眼看到奴才们竟然都跪在院子里，没人救火了！ 他一下就急了，都顾不上康熙，起身就冲着屋外喝道：“都傻着干什么！继续泼水啊！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不能前功尽弃！” 那些奴才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康熙也才发现自己进来这么久，居然对钦安殿走水的事都没问上一句！ 不过此时火势已经小了很多，只有老槐树上的部分枝干还有火苗，rou眼可见是翻不起浪来了的。 八爷看众人动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发现康熙正盯着他看，那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皇阿玛，儿，儿臣逾越了！还请皇阿玛责罚！”八爷慌忙就要下跪请罪，却被康熙一把托住。 八爷抬头看向康熙，一脸惶恐的道：“皇阿玛，儿臣，儿臣只是救火心切，绝无逾越之意！” 当着康熙的面法号司令，这简直是犯大忌的事！八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然后就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他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不过片刻的温情就忘乎所以，简直糊涂！ 第200章 八爷受凉 八爷没等来康熙说话，却听到了池小河的声音。 原来是池小河一直没见八爷回来，放心不下，这才让艾嬷嬷和夏莲两人看好弘旺，自己则带了春桃过来看情况。却不想就看到八爷向康熙请罪的一幕！ 池小河很惊讶康熙会出现在这里，但更担心眼前的场景。八爷明明是在这帮忙救火的，怎么就变成了要向康熙请罪呢？她来不及细想，只得先给康熙行了礼。 康熙显然也有些意外池小河在这里，然后才想起不久前还在御花园碰到过这个儿媳妇抱着他喜欢的孙子。 而这会康熙也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按理八爷和池小河从储秀宫出来后出宫回府是会经过钦安殿。但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没人会踏进钦安殿的。这两人又是为何事进的钦安殿，然后凑巧碰上了走水的事呢？ “哈哈哈，终于是浇灭了！”此时传来几个小太监高兴的欢呼声。然后就有人跑进屋里来回禀道：“回万岁爷，火已经扑灭了！” 屋里众人都齐齐向院中看去，就见老槐树的树干和枝丫上果然再无火苗。只是被火烧过的地方都已经发黑，和木炭差不多了。 “这树，怕是活不了了。”康熙突然说了一句。 房公公的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钦安殿的这棵老槐树据说是有讲究的。当初他被分来管钦安殿，上一任的管事太监虽未明说到底有什么讲究，但却特意叮嘱过千万要照看好这棵树。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会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来也奇怪，这火一灭，刚刚还下得稀里哗啦的大雨竟也慢慢地停了。只是风依旧大，吹在身上更添了几分寒意！ 康熙倒是并未动怒。被闪电劈中着火，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天意。至于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那还另说。但他还不至于迁怒钦安殿的奴才们。 但这会环顾了一下四周，康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凌普呢？” 内务府来的那个领头太监连忙站了出来，低头道：“回万岁爷，总管大人今日去清点库房了。钦安殿这边传来消息时，奴才心急之下就带着人过来了，未来得及通知总管大人。” 八爷微微挑了下眉，这太监倒是维护凌普的紧，竟然把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了！这下就算是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对凌普说什么。毕竟他不知情！ 果然，康熙没再多说，只是下旨让内务府近期将钦安殿今日火灾受损处进行修缮。至于那棵老槐树，康熙看了两眼后并没说要清理走，竟是决定先留下。 内务府的领头太监得了旨意便领着自己的人走了。而房公公也把钦安殿的奴才们召集在一块儿做一些清理和善后工作。走水事件暂时便告一段落了。 屋里很快就剩下康熙、八爷、池小河和赵仁宽、春桃几人。 池小河一直微微低头站着，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安，又忍不住抬眼悄悄去看八爷，担心他的身体。 八爷还保持着刚刚请罪的姿势，只是咳嗽却由不得自己，最终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康熙微微皱眉，不禁道：“这屋里连杯热茶都没有么？” 池小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刚刚情况那么危急，谁还有功夫烧水泡茶！ “奴才这就去弄！”赵仁宽忙应道，简直是逃一般的出了屋子。实在是康熙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实在不想在这里碍眼。 春桃也道：“奴，奴婢去看看弘旺阿哥！”说完也溜了。 池小河当然不能走，她可不想留八爷一个人在这应对康熙！虽说她心里也怂，但总觉得二对一总是有底气些！ “你再忍忍，太医一会儿就来。”康熙道。 池小河有些讶异，这关心的口吻不像是责备啊，八爷刚刚为何请罪呢？ 接着她便听康熙又道：“你能及时指挥奴才们救火，并未逃避，已经做得很好了。朕又怎会怪你逾越之举。情急之下的举动可以谅解。” 池小河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八爷也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这会池小河再忍不住，连忙跑上去给八爷拍背。 康熙不由问道：“你们今日怎么想着进这里？” 池小河一边安抚着八爷一边回道：“从额娘那出来走到半道就黑了天，像是要落雨。儿臣们没带遮雨的东西，便想着来这里先躲躲，在看能不能弄两把伞再出宫。谁知还没进来就下了雨！我们身上都淋湿了，一时半会又走不了，只得留下等雨小点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