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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儒锐叹了口气:“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只给你们半秒钟逃跑时间。” “哈哈哈哈,你这小鬼在说什么……” “时间到。” 强子先感觉到一阵风。然后是痛。 时间在这极端而尖锐的疼痛中被迫放缓,堪比重型卡车撞击的巨大力道冲撞了他的胃,他来不及吐出胆汁,因为胃袋、肋骨、喉管都被这力道无情碾碎,一只血淋淋的拳头从他背后穿透出来。 强子倒下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逝,但暂时还没完全消逝,痛苦令他五官扭曲得近乎移位。 当纹身男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头发被抓住,他的头被按了下去,对准尖锐的桌角。 他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他放声惨叫:“不!不!不!” 他心中怀着一丝侥幸,他心想,没有人会这样做,没有人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怦。 怦。 噗嗤。 第三下,他的脸往里凹陷下去。头颅像一只瘪掉的皮球,牢牢挂在桌角。 光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他忽然猛一个激灵,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很痛,但是屋外暴雨依旧,这不是一个梦。正在走来的披着少女外壳的恶鬼,也不是他醒来就能逃避的。 他拔腿就跑,跑进了雨里。 没跑几步,他忽然燃烧起来。火势旺盛,大雨却无法浇灭分毫。他在雨中熊熊燃烧,指甲、皮肤,依次融化,脂肪变成滚油,和雨水融出滋啦白烟。 他跳着奇怪的舞蹈,牙齿脱落,他还在跳;内脏飘香,他还在跳。火势渐渐减小,因为在雨中跳的,只剩下一具漆黑的骸骨。 骸骨倒进雨中,打得双眼通红的双方终于察到了异样。 林儒锐掌心冒出一团火焰,照亮室内。她想看看老板的伤势怎么样了,但老板却抱着女儿,父女俩瑟瑟发抖地躲进角落。 林儒锐心想,我吓到他们了吗? “谢谢叔叔请我吃牛rou面。” 她礼貌地道了谢,随手把固定在地面的钢铁桌角掰下来,放在手上掂了掂,走进雨中。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把强子他们怎么样了?!” “啊!!好痛!救命!!” 不绝于耳的惨叫,接连响起。 雨依旧在下,在漆黑夜幕下,静静冲刷一切血腥和罪恶。 冯凯今天本是不用出任务的。 他是市公安局副队长。三天前,诸神游戏降临地球,市公安乱得像锅煮沸的粥,连平日最清闲的档案室同事都忙得脚不沾地,若不是他为了儿子生日特地提前一个月请了假,今天根本得不了空。 正一家子和乐融融吃晚饭时,工作电话忽然打进来了。说老城滨江路段发生了混混斗殴,同事的意思是,最艰难的工作我们都揽了,混混斗殴这种小事实在管不过来,你家离得最近,开车过去看看,驱散就行。 可到了现场,气氛却有些超出常理的诡异。 他打开车门,皮鞋踩在地面。红色的雨水被冲刷到他脚边,脚底踩着什么硌脚的东西,挪开一看,是一截断指。 幸好他为了鸣枪示威,来时特地把武器带在了身上。从后腰掏出枪,他打开保险,谨慎地朝着小巷逼近。 巷子口躺了一地人,死生不明,更多的血就是从那里面涌出来的。 “站住!不许动!” 他持枪对准了小巷尽头的黑影,沉声大喝。 黑影转过身来。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女,有着一双冷漠的琥珀眸,就算被枪对着,也面无表情。 “这些是你干的?” 没有回答。 “不说也无所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冯凯拿出手铐,“如果你转身逃跑,我会开枪打你。” 他不得不这样谨慎。年轻不懂事时他曾去非洲穷游,不听向导的劝阻单独行动,结果在大草原上和一头雄狮狭路相逢。 一人一狮隔着一块大石头对峙,他用冒冷汗的滑腻的手端着霰.弹.枪说:“好你个畜生,敢过来我就一枪蹦了你,试试看啊!” 其实枪膛已经空了,他在虚张声势,他怕自己只要露出软弱的神色就会葬身狮腹。 最后雄狮甩甩尾巴走了。他松了一口气,感觉死里逃生。 回去后跟向导说起这件事,年迈的向导用力拍着大腿:“你小子走狗屎大运了!碰上狮子刚刚吃饱!” 他不服气:“也许它是被我吓退的呢?” “狮子闻得出来火.药味,它知道你没子弹!” 十多年后,在这个雨夜,数年前在烈日下与狮对峙的感觉又回来了。而少女带给他的危机感,更甚雄狮。 面对黝黑的枪口,她无动于衷,伸出苍白的指尖,在铺天盖地的暴雨中,对着枪口遥遥一指。 整只手.枪都变得温度奇高,把他烫出满手水泡!忍不住把枪丢在地上,枪身和子弹立刻在雨中融化成一滩灼热的铁水。 再抬头,少女已无影无踪。 同心旅馆位于C市六环外,基本属于城郊范围,人流稀少,伶仃冷落。条件很差,冬冷夏暖没WiFi,老鼠窝倒是到处都有,但胜在价格便宜,不需要身份证,一次交三个月房租还能包伙食。 三天前,林儒锐在暴雨中慢悠悠骑行六个小时来到这里。她的邻居分别是未婚而孕少女、偷窃犯和失意中年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