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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胥猗过去很能思考,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和尹如琢会走到这个地步,正是因为自己计算得太多,所以现在已经不敢深入去思考——至少不敢怀揣着奢望思考。 “只是觉得没脸见你。” 赫胥猗微微低下头,额边发丝垂落,在她脸上落下隐隐绰绰的浮影。她不想让尹如琢看到自己的失落,抬手掩饰性地整理着头发,语气故作轻松。 “很不好意思再一次麻烦到你,但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帮我解围。不过……我真的已经没关系了,那些人最多就只是逞一下口头之快而已,你不用勉强自己来帮我……你帮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尹如琢死死盯着她的脸,神情凝重。就在赫胥猗忐忑地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冷嘲热讽的话时,却听她问道:“有很多人对你冷嘲热讽吗?” 说实话,单单是离异这件事就足以让赫胥猗的处境变得尴尬。虽然平时不会有人这样露骨地说出来,但那些想要帮她介绍对象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像离婚之后就必须立即再找一个才不会显得可怜。 不过尹如琢现在关注这一点显然不太对,赫胥猗想要表达的也不是这个。 “也没有很多。” 不过,赫胥猗没有纠正对方的勇气,现在被牵着鼻子走还让她好过一些。 尹如琢看了她一眼,然后启动了汽车。 “但也不止这一个,对不对?” “呃……” 赫胥猗不想在尹如琢面前诉苦,更何况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苦。被钱难倒过以后,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她觉得艰难——除了和尹如琢的关系。 “是哪些人?”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车内温度已经到达了适宜的程度。但尹如琢的脸色很冷,声音似乎也不带一点儿感情。 尹如琢这副架势让赫胥猗莫名有些心中发毛,因为对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为了找个话题聊一聊的样子,而是真的……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气得又是谁? 是自己,还是那些奚落自己的人? 赫胥猗不想自作多情,非常明智地没说出心里小本本上的人。记仇归记仇,她很有分寸,这种事自己记着就算了,实在没必要向尹如琢哭诉——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合。 “……我不记得了。” 尹如琢分神看了她一眼,心头一片烦乱。 她在决定分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失去了干涉赫胥猗的立场。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控制欲竟然会这样恐怖。因为无法确保赫胥猗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说好听一些是保护,说难听一点就是控制——她竟然会觉得如此心浮气躁,六神无主。 在更早之前她还能通过间接的手段去帮助赫胥猗,可是现在呢? 明明还没有释怀当初的事,明明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情绪,明明还没确定对方现在的想法,她究竟又该用什么立场去干涉赫胥猗的事呢? 第119章 两人很快到达了医院,车子刚一停稳, 赫胥猗就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尹如琢。 “不用, 你先在车里待着。” 尹如琢没有接, 自顾开门下车。 赫胥猗被一个人扔在副驾驶上,心下顿时不安了起来。她不知道尹如琢要做什么,但看她衣衫单薄, 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安全带, 想给她送衣服。 “不是让你待在车里吗?” 只不过她才刚开了车门,就看见尹如琢推着一辆轮椅,疾步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轮椅也太夸张了。 这是赫胥猗的第一个念头。 她不知道尹如琢是从哪里拿的,单从这来回的时间上来看,对方显然是知道哪里有轮椅才会行动那么快。 尹如琢对这家医院很熟悉吗? “可是你没穿外套。” 尹如琢拉开车门扶住她的手:“我不冷,你拿着。” 赫胥猗这时候已经学乖了, 虽然觉得夸张,而且脚也没那么疼, 但尹如琢都把轮椅推过来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很顺从地坐到了轮椅上。 尹如琢在后面推着她, 再加上外套往膝盖上一放,活像是她已经半身不遂了一样。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尹如琢带赫胥猗搭乘电梯去大厅挂号。尹如琢在车上时原本想电话预约, 还是赫胥猗见她拨了梁医生电话阻止了她。 梁医生是尹如琢的私人医生,但不是她的,而且她的伤也不严重, 实在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两人反正是去医院,挂个急诊也一样的。 赫胥猗看着去帮自己挂号的尹如琢,心中五味杂陈。 对方的态度怎么说都不算和善——起码比起过去的温柔,现在的尹如琢表现得冷淡又僵硬。 可对方做的又分明还是照顾关怀她的事,这让赫胥猗一下有些无所适从。 尹如琢的大衣依然温暖,她微微低头嗅了嗅衣领,上面熟悉的气味令她无比安心。 尹如琢是很念旧的人,使用习惯的东西几乎不会更换,她身上的那股香味并非来自香水精油,而是来自洗发水和沐浴露。 两人结婚之后,赫胥猗有意地区分开了两人所使用的一些东西。洗发水、沐浴露、牙膏还有化妆品等等,她使用的都和尹如琢不一样。 那时的她打定主意不想和尹如琢有太多牵扯,不想让她的气息入侵自己的领地,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记住了尹如琢的味道,越是无法忘记这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