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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宛娘冷笑,“我可没有看出,你有‘求’的诚意。” 孙云娘轻轻笑笑,“只要年大将军同意了,我便将诚意送上。” “你威胁我?”年宛娘确实没有发现,孙云娘竟是这样一个胆大包天之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所‘求’,便是大将军杀我。”孙云娘对着自己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有死人,才能不被天子记挂,才能真正离开这座金丝笼。” 年宛娘沉下眸光,仔细打量孙云娘,“本大将军还是头一次看见一心求死的。” “人生本就是非死即活,所不同者,有人活着却如同行尸走rou,有人死了却永远鲜活在心。”孙云娘故意加重的后面这句话,“当中滋味,年大将军一定比任何人清楚。” 年宛娘冷嗤一声,“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孙云娘背过了身去,“《四海烛龙图》闹得天下风风雨雨,大将军就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么?” “是什么?”年宛娘顺着她的话问道。 孙云娘笑而不语,只是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事成之后,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天上明月,“中秋佳节,该是天下人团聚之时。我也希望能够逍遥江湖,与萧郎带着这个孩子,从心而活。” 那夜孙云娘的侧脸还鲜活在心,她是那般笃定,出宫之后将是美好的岁月。可世事无常,出了金丝笼又如何,天子的屠刀没有落下,等来的却是萧郎的穿心一刀。 第104章 蹊跷 后来, 年宛娘不知孙不离到底是藏在何处, 她行事那般隐秘,孙不离还是看见了她把毒药喂给了孙云娘。 天子震怒,那是殷寒第一次敢拿剑顶着年宛娘的喉咙。 年宛娘不得不承认,天子是真的对孙云娘动了心。只是动心又如何?他是天子,坐拥整个天下, 却不得不忌惮她一个年宛娘。 殷寒颓然抛剑, 最后选择了无声按下此事,对外宣称孙云娘失踪了, 顺势与年宛娘联手平息了有关《四海烛龙图》的流言蜚语。 孙不离恨声大骂天子不公, 便罢官而去。若不是后面查到他带着云舟躲到西海小渔村多年, 年宛娘是真的信了,这孙不离还算有些骨气。 年宛娘清清楚楚,她给孙云娘吃的是假死药,她也亲自把孙云娘送到了郊外半山亭中。她只是没有想到, 她才转身, 那个男子就猝不及防地一刀戳入了孙云娘的胸膛。 孙云娘震惊惑然, 年宛娘也震惊迷惑。 可那男子咬牙红眼, 悲声道:“我与她之事,与年大将军无关!” “你可知她腹中还怀着……” “滚!” 萧别手上的匕首在孙云娘心口转动, 剧痛让孙云娘瞬间昏死过去。 年宛娘最恨这些薄情男子, 刚欲动手,哪知竟跳出了数十名江湖好手,将年宛娘逼退了十余步。 年宛娘本就是秘密送人, 带着随从并不多,见身处劣势,斗下去有如找死。审时度势她还是懂的,当即便边打边退,寻了个机会退到了安全之地。 从那日开始,年宛娘心头就有个想不明白的结——孙云娘那般喜欢的江湖男子,为何竟这般恨不得她死? 年宛娘后来命人去暗查,孙云娘就像是一粒落入深海的砂石,再也找不到一丝与她有关的消息。 萧别更是沉寂了十年,直到猎燕盟这个组织突现江湖,年宛娘顺藤摸瓜,查到最后才知道萧别竟是猎燕盟的盟主。 一年前,年宛娘又查到了孙不离竟抱个女婴跑去西海偏远小渔村躲了十多年。 女婴是谁的孩子,不言而喻。 也就是说,那日萧别并没有要了孙云娘的命。 萧别在成为猎燕盟盟主之前,是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侠盗,这样的人与朝廷并无过节,萧别对燕翎军的恨又从何而来?他为何要与魏王府联手,非要把殷东佑从龙椅上拉下来? 若孙云娘是他的爱人,他怎舍得下如此重手? 若云舟是他的孩子,他怎舍得不管不顾,还一路追杀云舟,逼得谢南烟数次陷入危机? 孙云娘还来不及把有关《四海烛龙图》的秘密说出来,年宛娘便失了她的下落。本以为可以解开一个谜团,却一连牵扯出萧别此人莫名的“恨”,牵扯出更多谜团。 年宛娘停下了回忆,联系前尘往事,有这起居注为证,孙云娘腹中孩子若真是先帝的,萧别如此恨她、恨先帝,想要先帝最疼的孩子殷东佑当不成皇帝,也就合情合理了。 这不合理之处便又回到了孙云娘身上——她若知道怀的并不是萧别的孩子,又怎敢那般笃定,满怀期待地非要去萧别的身边? “萧别所言占尽情理,又有证据在手……”年宛娘的眸光落在了一旁安静许久的谢南烟脸上,“若是真话,那我之前的大部分疑惑都可解释。” 谢南烟暗暗握拳,她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师父……当真确定……阿舟她……她是……”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我的meimei”四个字。 年宛娘摇头,“他处心积虑的让你知道这事,就是看准了云舟是你的七寸,而你是我的七寸。”她顿了一下,“南烟,我就问你一句,若一切重来,你可还会不顾一切地喜欢她?” 谢南烟愕了愕,“师父,重来便不是原来的她,也不是原来的我,我只能回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