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有意思。她确实是胆大包天,竟敢独自一人跟车去交易现场,这小姑娘跳腾起来,绝对能捅破大气层。 “派的什么人?”王帆抖抖肩笑了,“就你那些社会小弟?” 白纨素嘟着嘴不再说话。王帆倒是来了兴趣:“哪天你把他们带来,哥想见见。” 钟楚寰斜了他一眼。他莫不是觉得那些偷鸡摸狗、助纣为虐的小猴崽子们有些本事吧? “高手在民间。”王帆拍了拍钟楚寰的肩,“人没事就好。我现在就是在纳闷,这车是怎么着火的?为什么制动还失灵了?” 钟楚寰往山下看了看,远处的滚滚烟尘仍旧在冒着,只是现在由燃烧的黑烟变成了即将燃尽的白雾。这火势迅猛,温度也高,确实不是常态。 “你怀疑车被人做过手脚,车上还有易燃物。” “这哪是送货的车啊,这他妈是灵车吧?”王帆一半调侃,一半愤怒,“是庄家知道车会被半路截留,因此鱼死网破?!” 钟楚寰的目光仍停留在远处的烟雾上:“那不可能。可以在车上提前布置点火装置,以遥控的方式用电火花点火,但制动失灵一定是提前做的手脚。” 王帆思来想去,皱着眉长叹一口气:“这次的情报绝对不会有问题,除非有人要针对这个庄家。你还记得上次鑫阳制药厂失火的事儿吧?” “我认为不是同一个人。”钟楚寰转过身,留下茫然冥思不得其解得王帆在一边,走到白纨素身前,一把将这脏兮兮的小孩拉了起来。 她一脸不乖,瞟了他的冷脸一眼,眼睛又盯在他胸前打转了。钟楚寰却把她一把抱了起来:“你腿疼吗?” 白纨素终于把那双大眼睛抬起来了,手环着他的脖子,甜丝丝道:“不疼啦。” 王帆站在路边的一地碎石上眺望着群山,胸口起伏,脚下错落焦躁。饶是他们每次都及时抓住了线索,但那一瞬的光亮仿佛昙花一现,转瞬便又从眼前消失了。 起火事故还要调查,就算调查清楚,他们真能查得清这后面的人吗?……他就像一个影子,每当近在眼前时,一片乌云蔽日,就再也不知所踪! 王帆不禁咬牙切齿、攥紧双拳。他真想冲着山谷大喊一声,将这么长时间以来积压的烦闷焦虑和混乱彻底抛却。 一片残云过境,阳光短暂地黯淡下来。这闷热的天,何时才能下一场痛快淋漓的暴雨,将一切洗净。 电光火石不断交汇之际,他还是得保持冷静。一颗冷静的头脑,才是破除一切迷障的关键。 货物只会停放在转运站,而他们真正的交易地点应该不是那里。既然“货”又没了,这次的行动算事泡汤了一半,但现有的线索必须要追查下去,他们不能再等了。 简单仓促的情绪调整结束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同事去了电话:“货物丢失,情况变化。严密监控八音湖转运站,注意一切可疑人员。” ********** 夕阳西斜,天边烧着火红的晚霞。 “jiejie说过,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晚肯定不会打雷下雨的。” 也许是捡了一条命让她一直窃喜到了现在,白纨素虽然有些疲惫慵懒,但心情居然不算太差。 不论下不下雨,今晚注定是个不够平静的夜。 钟楚寰刷完门卡,把白纨素放在宾馆的床上,走出卧室接电话。 天色已晚,他们不准备回市区了,暂时在郊区的度假酒店歇下,王帆却坐上同事的车回了市区。八音湖转运站有其他同事盯着,他准备回到市局休息一下,捡起其他的线索继续调查。 “抓到的人讯问了吗,结果怎么样?” “不张嘴,”王帆的回答果然是老生常谈,“一问摇头三不知,我看就是在拖时间。等他招了,黄花菜都凉了,人跑完了,还等于没线索没证据。还是得哥亲自登场,才能从嘴里掏出话来。” “没几个小时了。”钟楚寰看了看表,“你也别在他身上耽误时间,回去之后先休息,再抓别的线索吧。” 他倒是有耐心。王帆对钟楚寰的耐心一向是佩服的。 “别的线索还有什么?那张磁盘芯片?技术部门的同事说了,上边是组合密码。密码有三十组,每组十位数。”王帆苦笑,“虽然破译一组十位的密码很简单,但密码组很难破译,不光密码要输对,顺序也不能输错……他们担心磁盘有输错密码的锁定功能,还在研究破译手段,你有快速破译的办法吗?” 钟楚寰被他这一串话问得头脑发晕:“你在这行也干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搞清楚技术警察和技术侦查的区别吗?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猜得中组合密码?” 王帆叹息:“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市局肯定能想办法破译,人才多着呢,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王帆是个急性子,他凡事都不喜欢慢慢研究,就想马上得到答案。 盥洗室传来潺潺的水声。 “还有一件事。关于那具尸骨的鉴定,我想请殷教授出山。” 寻求高手帮助倒是一条路,说不定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那得看她愿不愿意了。”钟楚寰算是答应了替王帆去请殷冬。交流了几句案情便挂掉了电话,白纨素已经在浴缸里放上了水,简简单单冲了个澡坐了进去。 她身上许多细小的伤口被热水一激,刺痛得打了个颤。 他走到浴缸边上低头看着,白纨素一抬头,唰地红了脸,伸出手在水面上胡乱划了划,又猛地抱在了胸前。 平静温热的水面被她搅得波澜汹涌。可惜水里没有泡泡,水还是透明的。 她羞什么?还不习惯被他看,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美。 不过她把他的宝贝摔成这样,青一块紫一块的,确实也应该惭愧一下。 钟楚寰看了片刻,便转过身开始解衣服。 白纨素咕哝了几声,明明没泡几分钟,小脸就红透了,循循善诱道:“你手上有伤,就别玩水啦。” 她身上摔打得疼头也疼,腿还软了。玩不动是其次,要是在他面前软成一滩泥,任其摆布,什么话都往外说,露怯了怎么办? 钟楚寰衣服脱了一半,转过身来趴在浴缸边上,直视着她那一片潮红之中亮晶晶的眼睛。 他有点诧异,也有点恼。这姑娘真不把九死一生当回事啊,刚玩完生死时速,注意力怎么这么快就被一池子洗澡水转移到生理刚需上去了。 “玩水,”他毫不留情地戳穿,“玩什么水,鸳鸯戏水?你的小脑袋里都想什么呢?” 他站起身,把衣服彻底解开,露出洁白挺直的脊背,和微有棱角的肩膀。白纨素看见了,那上面有些淤青。 “帮我洗澡。” 第103章 朝露 钟楚寰没再多说话, 脱掉衣服就坐进了浴缸。白纨素盯着他的背影静悄悄看了片刻,才挪上前去,把温水轻轻撩起,淋在他肩头。 然后伸出泡得滚热发红的小手在他背上缓缓地来回搓动。 温热的水落在身上, 灯光温暖, 雾气升腾。白天积累的疼痛和疲惫渐渐消散,紧绷的精神也逐渐松弛。 她的手在他后背上路过之处,白皙的肌肤逐渐像白雪融化一样, 变得粉红。 钟楚寰缓缓后仰,躺进一池温水里。白纨素只觉得他清凉的身体逐渐靠进她温热却单薄的怀中,她靠在浴缸边沿,红着脸用她那纤细的胳膊环抱着。 白纨素伸长双臂想将他圈起来,胳膊绕过了他的肩膀,摸到了他那光洁又结实的胸口。但她觉得自己像只小蜘蛛,这个猎物有点大,她抱着费劲。 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窝:“我重吗?” “在水里不重。”她还认真思考了一下。 “那平时重吗?”钟楚寰一只手搭在浴缸外侧, 另一只摸了摸她的脚腕,一下就环住了。他把头转过来了一些, 气息接近了她的耳根, 白纨素脸红发痒,身子往上贴了贴:“我又不是玻璃娃娃,不会被你压碎。” 她从浴缸边取了条毛巾来,蘸满水,慢慢替他擦洗着。又挤了些洗发水一股脑糊在他头上。 “你挤错了, 这是沐浴液。” 白纨素转头看了一眼,刚挤过的瓶子上确实写的是“body wash”。 她强词夺理:“我给你洗你就得听我的。”说完不容他辩驳,挺起身,把他的头强行抱在胸口,一阵胡乱揉搓。 白纨素虽然比起一马平川就差一点点,但女孩子的胸|部从不会因为平坦就一点也不柔软。 “我还是自己来吧。”钟楚寰想起身,却被白纨素一把摁下:“你手伤了怎么洗啊?别乱动。” 她洗得还挺认真。 可钟楚寰睁开眼睛,泡沫就往眼睛里飞,闭上眼睛,身后传来的柔软触感就变得更敏锐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嘟囔了句:“可以冲啦。” 他迅速起了身,裹了条浴巾,一个人进了淋浴间。 白纨素的胸前和双手还满是雪白泡沫,愣愣地看着他独自去冲淋浴。她还没弄好呢,难道不一起洗吗? 冷水迎头浇下来,淋了个透心凉,他的身体才降了温。 真不该跟她一起洗澡。他今天并不打算跟白纨素示好,她太顽劣了,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如果三番两次没禁住诱惑身体上和她重归于好,让她每次都用这招把他制住,那迟早有玩出格的一天。 钟楚寰简单冲洗干净后先回了卧室。窗外的晚霞已经渐渐燃尽黯淡,天色透着月白,他想着白纨素还没吃饭,先叫了客房服务。 小姑娘裹着拖拖沓沓的浴袍出来了,看见餐桌上放着吃的喝的,双眼精光发亮。 经历了白天的一场惊险,钟楚寰是不大有胃口吃饭的。看着白纨素没心没肺,小馋猫似的大吃大喝,脸儿泛着粉红,他确实不知是该腹诽还是该羡慕了。 “素素。”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正式和她谈一谈。她现在有事全瞒着他,还不如她都告诉他,但他管得少一点,至少可以部分保证她的安全。 “嗯?”白纨素抬起头来,腮帮子还一动一动的吃着东西。看见他的脸,她竟还眉眼弯弯笑了,也不知正自顾自地美什么呢。 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白纨素吃饱喝足,似乎恢复了不少元气。钟楚寰收拾了碗盘,下楼去买了些药物,回到卧室时她正卧在床上,蜷缩着身子闭目养神。 撩开她的衣角看了看她的腿,淤血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他把外用药用棉签蘸了,替她擦拭身上的伤。 她原本雪白光洁的小腿上如今伤痕累累,他可不希望以后的生活经常要这样。 白纨素感到腿上一阵清凉,睁开双眼,见钟楚寰正替她耐心地擦药。她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挪到他的腿上,又有了往日乖巧的模样。 “白天怕不怕?”他温柔地低声问。 白纨素摇了摇头,红唇一翘,笑意盈盈看着他:“你可真厉害。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怕啊?” ……不怕?他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怕。他也有害怕的事情。 钟楚寰盯着她那双摇曳着清澈水波的眼,见那眼底满是欣喜和兴奋,她果然对这种危险刺激的事情毫不畏惧,竟反而还在回味呢。 “多教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像你这样。” 胆大包天,死性不改。 他不知哪里突然来的力气,将她一把抱起掀翻在床上。白纨素身上那本来就穿得松松垮垮的浴袍被他一拽就全掉了,她还没来得及起跳,就被钟楚寰一只手翻了个。 他火热的气息自尾椎上溯至后颈,一步步辗转前进,像一条迅速燃烧的火线。白纨素全身不停起伏战栗,皮肤的颜色也从洁白转为潮红。 钟楚寰一只手死死环住她的腰,低下肩膀,在她耳边质问道:“还敢不敢背着我做冒险的事了?” 白纨素嘴里哼哼着,却含含糊糊就是不答。 一股恼意涌上心头,与对她的爱意以及那隐隐的恐惧感反复交织。她似乎并不知道他有着最害怕的事,他怕失去她。 他已经失去过许多了。至亲,还有最好的伙伴,本来尚有希望的生活。比起那至深切骨的永恒的失去,现在的得到反而如同镜花水月,像露水般转瞬即逝。 他得到她,也只是在此时此刻,身体交融的这片刻才有了她属于他的切实感。除此之外,她仿佛一场梦一般,他从来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