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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师父后,她倒念起这个人来,若他还在世多好,找到他将他按在师父坟前,质问他,将张子忠推出去那一刻,可曾有过片刻后悔。 长曦与她十指相扣,道:“我带你去找。” 袁双卿吓了一跳,想到爱人的那一层身份,找一个人或者鬼恐怕也不难。 若不是那块黑色牌子,长曦也不能在白日里现身,想到这,袁双卿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心实意的说:“本来我有些怨冥王,但是现在不了,我觉得她真是个活菩萨!” 长曦微笑道:“她可不想当菩萨,你把她比作菩萨,她大概只会觉得掉价。” “她如果是想要别人都怕她,倒不如让自己长得丑一些凶悍一些。” 长曦挑眉,忽而问道:“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袁双卿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你好看!” “孟婆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你你。” “朱昭懿好看还是我好看?” 袁双卿一愣,她可从没跟长曦说起过小公主,她是怎么知道的?转而一想,长曦能知道这么个人,肯定是小逢生告的密。袁双卿无奈的咬了咬牙根。等回去之后,一定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她。 正在这时,长曦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犹豫这么久,看来是她好看。” 袁双卿面色一僵,大声道:“肯定你好看啊!你最好看了,天底下没人比得上。” 长曦淡淡道:“我怎么觉得你言不由衷?” “冤枉啊……” 袁双卿苦着脸,虽然长曦吃醋的样子她很喜欢,但吃醋的后果她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袁双卿急中生智,反问道:“那是你那个未婚夫英俊,还是我英俊?” “你能用英俊来形容吗?” “那也就是说我没他英俊咯?”袁双卿昂起下巴,一副我赢了的样子。 长曦嘴角溢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未达眼底就已消失。她缓缓道:“怎么了,拿我前未婚夫和朱昭懿做比,难道朱昭懿是你前未婚妻不成?” 袁双卿:“……” 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张一游果然是没死,那把剑偏移了一些,外面的缠斗结束后,作为赢家的袁焕命人将他送医,救了他一条命。 只是醒来后,这人便彻底疯了,见人就会傻笑,上前不让人离开,有时候问他们看到鬼没有,有时候哭着喊老头子。 袁焕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理会他,救他也算对得起了。关也关不住,索性将他逐出府。 长曦和袁双卿找到他时,他整个身上都散发着恶臭,衣服还是三年前那个衣服,破烂不成形,光着脏脚坐在地上,不像旁边乞丐在认真讨饭,低着头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玩耍的孩童,捡起石子丢在他身上,笑着叫他:“大傻子!” 他也不生气,抬起头痴痴的笑,露出与周身不符的一口白牙。 孩童们围着他玩闹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施舍了一块发黄的干硬馍馍给他,蹦蹦跳跳离开了。 想来是饿久了,张一游将馍馍猛塞入嘴里,嚼也不嚼一骨碌往下咽,那馍馍似乎卡在了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到最后涨的脸色通红,他着急地将手指伸进嘴里,想要抠出来。 袁双卿看不下去,解开腰间的水袋,穿过身旁的摊贩,蹲下身放在他面前。 他跪下来拿起水袋,将里面的水喝光,抬头看着袁双卿咿呀叫了两声,像个孩子般傻笑,似乎一点也认不出眼前人是谁了。 长曦走到袁双卿身边,两个人并肩而立,因为逗留在一个傻子身边,光鲜的样子又和地上的人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眼光。 “他真的痴傻了吗?” “或许吧。”长曦沉声道:“可能在他下手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后悔了。” “有很多事情的起因都是一时冲动,再回首却发现于事无补,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张一游吃饱喝足,拿着水袋在上面好奇的抠来抠去,袁双卿看着这样的他,心门忽然敞开。 师父若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怕也不会再行追究,带回去让他在师父坟前磕头赔罪的念头终究淡漠下去。 袁双卿给他丢了些碎银子,便牵着长曦离开,走了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张一游似乎不知银子为何物,把它们拿在手上傻乎乎揉搓着,觉得不太好玩,又把它们丢到地上,重新捡起水袋。 一个乞丐冲过来,兴冲冲把银子抢走了。 张一游没有管他,拿着水袋继续在手里咿呀咿呀地把玩。 袁双卿看得认真,直到长一曦握紧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袁双卿这才将目光收回,望向长曦。 “想救他?” 袁双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对着爱人笑了笑,一脸明媚:“他已自救。” “你呢?”长曦又问。 袁双卿怔了怔,目光闪动着晶莹。眼前含笑温良的女子是她此生最爱也最珍视的人。 从袁府七年的默默相护,再到离开袁府后的一路扶持,青涩的暗恋变成两情相悦,结出蓬勃的果实,如今已逾十六七年。这一生大好的年华,都和她紧密相关。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来之不易的再次相守让她如坠云梦,恍惚不知今夕何年。有时候晚上两人相拥着抵足而眠,到早上醒来后长曦若不在身边,她就会感到莫名害怕和恐慌,怕这一切都幻灭,怕昨晚只是思念成灾后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