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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何意?” “说你幼稚,心阻塞了,难道耳朵也聋了不成?” “你……” 袁双卿再没给她面子,推开袁箐箐的手,没有跟着她一起入座,反而找了个颇为隐晦的地方坐下来,这地方都是家丁和侍女在席,人都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只有少数几个下人还在奔走,见到袁双卿过来就坐,不自觉挪了几步凳子,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袁双卿也毫不在意,自个倒了水喝,满眼皆是疏离。 袁双卿想,她果真不适合计较后院争斗,当年离开,真是此生都无悔的选择。 时至午时,老远便听见鞭炮声,等声音一停,鼓声四起,三次敲击之后,就是午宴开始的时候。美味珍肴尽数往桌子上端来,袁双卿所在的桌子是下人桌,自然不同于其他客人,菜品显得有些寒掺,众人端起酒杯像老太太敬完酒后,袁双卿一心一意对付食物,就看见袁府的老管家信步过来,弯下腰在她耳边道:“双卿小姐,老祖宗叫您过去呢。” 袁双卿下意识往老太太那边看去,就见老太太虽然在与众人谈笑,忙碌间睨了一眼过来,袁双卿撇过头,淡淡道:“我在这里挺好,自由自在。”言下之意就是不肯过去了。 老管家犯难地紧皱眉头,也不知如何劝袁双卿,最后还是迈着碎步回去复命,到后来,老太太又叫了袁琪过去,耳语几句,袁双卿便看到袁琪往这边走来,登时无语。 有今天这一遭,全是因为昨天袁琪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愧对袁双卿,于是叫他夫人假借探望之名,过来通风报信,袁双卿本想一走了之,可惜理智不允许,她清楚记得自己此行目的,若是得罪了老太太,袁家不给她父母生前遗物,得不偿失。 袁琪走过来拉着她离开一小会,劝她暂时容忍,袁双卿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到宴会后果然乖乖走到老太太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人堆里介绍自己:“这是我孙女袁双卿,从小父母早亡,一直养在我身边,只是前些时候我身体不适,我这孙女一贯孝顺,就裹了道袍去道观里帮我祈福,这不,一回来连道袍都没来得及换。快,来见过几位叔伯。” 袁双卿心里痛恨老太太假心假性,于是眼神沉郁,默不作声,倒是几个围住的叔叔伯伯不甚在意地打圆场:“不用喊不用喊,我们也没准备红包不是。” “老太太,不知道您孙女多大了?” 袁老太太早知道别人会这样问,笑着道:“今年十七,大是大了点,还没议亲,也是我耽误了她。” “这都不是问题,”一人摸着胡子打量袁双卿:“不知道姐儿可会刺绣,或是书画?” 袁双卿道:“不会刺绣,也不会书画……” 老太太微微笑着,正要开口说些漂亮话,只听身前人又淡淡道:“但是会捉鬼驱邪。” 这句话刚开口,空气都凝固了几分,老太太就跟被捉了痛脚的猫一般,一拐棍敲在袁双卿后背,袁双卿闷哼一声,皱着眉没说话,眼里充满了冷漠。 老太太这一打下去,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厉声责备道:“你胡说些什么!” 袁琪在一边想要拉住袁双卿,可她却不管不顾,向后退了两步,笑容愈发深邃:“几位若是家中有邪祟异常,尽可请我去坐观,我收银有度,童叟无欺。” 老太太发狠道:“袁双卿!别再说了,袁琪!袁琪!”她一把揪过四儿子的衣领,用了十成十的劲,袁琪赶忙安抚老太太,但她说什么也听不下去,哆哆嗦嗦叫道:“把她……把她……”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忽然手上劲道一松,整个人瘫软下去。 “母亲!”“老祖宗……” 整个寿宴顿时乱作一团,围着的年长者自发向后散去,好方便袁琪抱着老太太离开,下人们奔走相告,亲属们也乱成一团,孩子们被这阵仗唬住,一起哭起来,哄也哄不住,袁双卿看着这场景,只觉得一切与自己离得好远,又感到头晕脑胀,恨不得立刻也像老太太一样昏厥过去。 周围的人都乱了,唯有袁箐箐波澜不惊,平时老太太最疼爱她,此刻却像个置身事外的闲散人一般,不跟着去看老太太,反倒走过来奚落袁双卿:“袁双卿,你不仁不义,不配做袁家的子孙!” 袁双卿扯出一抹笑来,她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什么样子了,大约挺可怕的,毕竟身边的人都避之如蛇蝎:“我早不想做了,把我父亲留下的东西给我,我即刻就走。” “你休想!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与袁家恩断义绝的打算,又凭什么要我袁家的东西。” “那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 “可笑,袁邺是我二叔,你是谁?你不是不承认是袁家子孙吗?” “住嘴!”一声呵斥从人群后传来,袁焕拨开众人,站定在她们面前,目光锐利地从袁双卿和袁箐箐二人面上扫过,最后向袁箐箐开口道:“滚回去!平时太骄纵你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 袁箐箐顿时如遭雷击,呐呐道:“爹,你不帮我,反而帮着外人?” “她不是外人,”袁焕把目光投向袁双卿,眼里藏着万千情绪,最后都化作了叹息:“你跟我来。” 有袁焕带着袁双卿离开,袁府上下无人敢拦这个把老太太气晕的罪魁祸首,袁箐箐气得在原地跺脚,却也奈何不得,捂着脸从宴会上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