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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去推搡她,人在里面也不动,她心里一咯噔,连忙探手去摸袁双卿的额头,烫的吓人,把袁双卿翻了个面,看见她苍白着小脸,双目紧闭,秋雨心急如焚,却没什么主意,把春霞叫了过来。 春霞进来后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被子,盖在袁双卿身上的棉被又冷又湿,春霞顾不得说什么,忙去抱了两床棉絮被将湿被子换下,又去准备热水毛巾,问秋雨:“这屋子你进过么?” “不大进的。”秋雨说,心里冒出点愧疚。 “现在说这些也迟了,你快把这被子拿出去晒,”春霞将手里的湿被子递到她手上:“让上头知道咱们给她盖湿被子,那咱们多少命也不够赔的。” 秋雨忙抱着被子出去,回来的时候问道:“她怎么办?” “她不能有事,”春霞坐在床榻边上给袁双卿擦脸,沉着道:“她若死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什么活路。” “那……那咱们跑路吧……” “你这脑袋在想什么呢?”春霞无奈的弹了弹秋雨的额头:“快出府去叫大夫,银子不够就在咱们私房钱里拿,总归是要把她治好的。” 眼看秋雨还站着不动,似在发愣,春霞跺着脚急道:“还不快去!” 秋雨自己是个没主意的,听了吩咐便去办。 她没那么傻,春霞没让她去找府里的大夫,定是不想声张,于是偷偷的从后门出去请了大夫回来。 大夫给袁双卿请了脉,说是风寒侵体,但体质太差,不宜用虎狼之药,开了较温和的方子。 秋雨抓了药回来,喂袁双卿喝了两天,烧才渐渐退去,人也清醒过来。 秋雨和春霞就差烧香拜佛的感谢了,此后倒是对袁双卿照顾有加,她的屋子里也收拾得明堂堂的。 袁双卿却并不喜他人进她的屋子,这是她最私密的地方,藏着隐晦的秘密。 白天进进出出也忍了,晚上秋雨几次说要陪床,连被子都卷进屋来,都被袁双卿严词拒绝。 为此,秋雨也没少责备她性子古怪,不近人情。 病好了之后,袁双卿就跟着春霞学习做些家务事,春霞干活比秋雨利索有主见,烧的菜也非常好吃,据春霞说,师传于她短命的娘亲。 袁双卿学的很用功,家务活学会了不少,渐渐地烧出来的菜也有模有样。 袁双卿的幼年充斥着被亲人伤害和忽视的恐惧,人生也被塞满了各种偏见,后来秋雨和春霞待她稍微好了一些,更多也是为了自己,并非出于十足的真心。 对于袁双卿而言,唯一纯粹真诚的感情,统统都给了那个早已死去,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一只鬼。 一只女鬼…… 一只,身上携带铃铛的女鬼。 第三章 为了便于称呼,袁双卿给女鬼起了个名字,唤她阿白。 对于这个稍微有些敷衍的称谓,女鬼表达出了强烈的抗议,摇着铃铛宣泄不满。 院门口栓了一条狗叫阿黄,女鬼觉得她是在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阿黄。 但是袁双卿早已不怕她了,同她单方面聊天的时候一直这样叫,叫着叫着女鬼便也习惯了,能淡然摇着铃铛回应袁双卿的种种问题。 又过了一个冬天,袁双卿发现自己能触碰到阿白了,她便想让阿白睡在自己身侧,说道:“你总这般站着,不累么?” 阿白摇了两声铃,回答她:不累。 “阿白,”袁双卿双手枕着头,看着女鬼所在的位置,眼睛忽闪忽闪的,认真道:“秋雨说,好姐妹之间会牵着手一起玩,还会在一个床上玩闹着一同睡去,她和春霞就是这样的,所以……你不愿意,可是在嫌弃我?” 阿白摇了两声玲,代表着否定。 袁双卿高兴起来:“那你上来睡,我不会打搅到你的,你若不喜欢我碰你,我便不碰。” 不一会儿叮铃作响,袁双卿敏锐的察觉到腿上有什么东西掠了过去,轻飘飘地落到她身后,声音才渐渐停止。 袁双卿转过身,帮她盖被子,看着被子鼓鼓的一团,里面却是空空的,咬着唇笑:“好奇怪……” 被子被掀开,女鬼用行动表示了赞同她的话,而后又是两声铃铛响,仿佛更远了些,袁双卿伸过手去,摸到一角衣裳,虽看不见却也知道,阿白应该是抵着墙壁的。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袁双卿问,蠕动着又靠了过去。 空气凝滞了半晌,忽然听到阵阵铃铛声,飘过她的上空,辗转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阿白!”袁双卿叫道。 她顾不得穿鞋,起身去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寒冷的朔风,割在脸上和脚上,生疼。袁双卿倒吸了一口冷气,未曾停留,就这样穿着单衣光着脚踏在院子的石板上,急切呼唤着:“阿白!阿白!” 隔壁很快亮起一丝黄蒙蒙的光,秋雨端着烛台从屋里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袄子,看清袁双卿的样子后大吃一惊:“你这妮子,怎的穿成这样出来了?发什么疯呢,快回屋躺着去!” 袁双卿在原地踱步转着圈,也不理会秋雨。 秋雨皱着眉头:“可是做了噩梦了?” 袁双卿只得含糊做答:“嗯……是……” “要我陪你睡么?”秋雨自荐枕席。 “不用。” 袁双卿转身回了屋,上完拴躺回床上,也不管秋雨在门外如何敲门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