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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又难免想起了林厌第一年到他家的光景:“你能想象吗?她三岁的时候第一次到我家做客,连糖都没有见过,我给了她一罐奶糖,她也不说谢谢,就一个人抱着罐子躲到了后院偷着吃到拉肚子……” 林舸回忆起那场景来又好气又好笑,后来林诚死后,她就成了林又元唯一的继承人,吃到了很多很多糖,却再也没有那么开心地笑过了。 宋余杭借敛眸的机会掩去了心中一闪而过的酸涩,原来光鲜亮丽的人竟也有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电梯到了,林舸走进去,冲她微微笑了一下,脸上是独属于大男孩的爽朗。 “宋警官,虽然林厌不说,但我还是要替她谢谢你,别看她现在这样整天咋咋呼呼的,嚣张跋扈到我都想打她,但是这些年来,你是她唯一带到我们面前来,并且默认的朋友。” 他叫她宋警官,而不是宋小姐,就已经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和真诚。 你是她唯一带到我们面前来,并且默认的朋友。 就是这一句话让宋余杭唇角一弯,她鲜少笑,英气的眉目也柔和多了。 林舸这样又难免让她想到自己的哥哥,因此有些感慨。 “不用谢,是我该做的,林厌能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她的福气。” 电梯又挤进来许多人,两个人挥手道别:“再见。” “再见。” *** 林厌本来以为她也会跟他们一起走的,却没想到隔了不到十分钟,宋余杭又回来了,拉了个凳子在她床边坐下,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同事发来的新线索。 “你不走吗?”林厌靠在床上偏头看她。 “我走了你怎么办?”她头也没抬。 林厌轻轻嗤笑了一声:“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人贴身照顾的地步。” 她看宋余杭不为所动,又嘀咕了一句:“再不济还有管家呢。” 宋余杭把手机收进兜里,起身:“行,那我走了啊,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欲走,林厌眸中闪过一丝愠色,刚想开口就是不住声地咳嗽。 她努力想要平复住呼吸却愈演愈烈,一只手抚上了心口想要替自己顺气却扯得输液架摇摇欲坠。 宋余杭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替她扶稳,把人按下来,同时从床头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你看,你不逞强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林厌想起了她第一天刚到市局的时候二人发生的冲突,顿时抬手欲打。 宋余杭又把她的手按了下来,语气有点严厉:“别动,又想再扎一针了是不是?” 说罢,在床边蹲了下来,替她细心地把手背上的胶条粘好。 从林厌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隐在额前碎发里的舒朗眉目,她不怎么修饰自己,眉毛稍显凌乱,但却更让五官显得立体大气,浓墨重彩。 宋余杭的瞳色浅,在灯光下泛出了浅浅的棕色,肤色介于白皙和正常之间。因为不化妆唇色比她淡的多,卸去那些凌厉的气场之后,整个人显得柔和多了,再加上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足够温柔体贴。林厌总算有几分明白了婶娘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当自家儿媳妇了。 “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宋余杭手上动作没停:“什么怎么样,那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林厌抿抿唇:“那天说的不算,你重新说,我要听真心话。” 宋余杭做好一切,把她的手塞进被窝里,抬眸看她,唇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要为你哥把把关吗?” “我就这一个哥,不行吗?!”林厌发狠,宋余杭的目光却沉静了下来。 “要听真心话?” “对。”林厌点头。 宋余杭复又坐下,两个人从见面开始就在吵架斗嘴要不然就是大打出手,还鲜少有这样能坐下来面对面聊天的机会。 这样的感觉也让她有些新奇。 而也许是今晚的灯光太暖,林厌生了病的缘故看上去没有以往那么强势,偶尔几个瞬间她还觉得她挺可爱的。 比如像现在这样,认真侧耳倾听她说话的模样。 于是她也认真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挺好的,对你很好,也很尊重我,我不反感和他的进一步接触,但是……” 她说到这里似乎有一些迷茫,因此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林厌替她补上:“你想见他吗?” 宋余杭想了一会儿,摇头:“太忙了,没时间想。” “那现在呢,现在有时间,你想他吗?” 宋余杭循着她的话往回想,想起来的竟然也只是林舸跟她说的关于林厌的往事,以及那句。 “这些年来,你是她唯一带到我们面前,并且默认的朋友。” 而关于林舸这个人,虽然他长相俊美,幽默体贴,要她夸的话能有很多基于平面而客观的溢美之词,却远远够不上另一个人在她心里的生动立体。 说的是林舸她竟然想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宋余杭回过神来呼吸微乱,她迅速定神,觉得不能被她拿走主动权,便反问。 “刚走,有什么可想的,那你呢,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念的人?” 林厌摇摇头,只觉得她比直男还直男,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胸口的衣服,低垂了眸子,嗓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