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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羽道:“今日你就在我屋子里住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家。” 说完便即转身。 “公子!”女子忽然叫停了他,抿了抿唇,颇有踟蹰的道,“公子,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东海县的。” 阮清羽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子继而道:“我原本是来这里投靠亲戚,怎料他们早已迁离旧地,如今我也不想再回原来的地方,还请公子……莫要遣我回去……” 她微微咬着嘴唇,昏黄的光晕晕染在她绝美的面颊上,更显凄迷,让人不忍违背。 阮清羽道:“你在京城难道没有亲朋么?” 女子讶然,微微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阮清羽已道:“你穿的这身料子,也只有在京城才能买到,所以你应当是从京城来的人。” 女子垂下了头,目中隐约流露出一线阴影,道:“她们并不能帮的了我什么,而且……我也不想连累她们。” 她黯然的目光仿佛藏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阮清羽没有刻意去问,只道:“你既不愿回去,日后有何打算?” “……公子,可否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服侍你,做你的婢女?” 片刻的沉默后,女子目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白皙的脸颊也因某种情绪泛起点点异样的红晕。 阮清羽一怔,随即道:“我并不需要婢女。” 女子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全无,呆了一阵,凄然道:“柔儿如今已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若不是途遇公子,此刻早已不知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柔儿不求别的,只求能留在公子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好,还望公子垂怜成全!……” 月光下的她,看来那般单薄无依,盈盈眸子似要泛出泪花来。 这是阮清羽的软肋,他最见不得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泫然欲泣的样子,何况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 他沉吟了片刻,方道:“你我男女有别,长期共处恐遭人非议,这几日你暂且留下,日后我会为你寻个好去处。” 女子闻言,心中一阵欢喜,破涕为笑道:“多谢公子!……” 翌日晌午。 每日此际,正是阮清羽亲自下厨的时候,今日倒空出了双手,闲来无事便在小竹院里的靠椅上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既不刺眼也不昏暗,照在身上极是舒服,这让他想起五年前曾过的天差地别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根本活在不见天日的阴暗里,不是作为人而活,只是作为一把杀人的利器,他不知道自己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以为活着的目的和意义就只是为了那个人。 从没有想过沾满鲜血的双手,还能沾满米水和菜叶,还能曝晒在温暖的阳光下吸收光和营养。 或许,这就是充满未知而奇妙的人生。 他不禁望向穿梭在厨房和园子里的粉色身影,目光也变得有些悠远。 阿福进入园子的时候,看见阮清羽正枕着双手悠闲的晒着太阳,上前行礼道:“公子。” 阮清羽应了声,道:“可有什么新消息?” 阿福摇了摇头,道:“虽然没有新消息,但是昨天来的那位姑娘,我已查出她的身份。” 阮清羽没有作声。 阿福接着道:“那姑娘乃是京城的一名游伎,名叫泠柔,自幼丧母,父亲又是个赌徒,因为还不起债务才将女儿卖给月西楼的老鸨,没过三年就死在了赌桌上。 泠姑娘不远千里来到东海县,似乎是为躲避一个人的纠缠,此人乃是金陵宝香堂的东家,陆家庄的庄主,陆右亭。 说起这个陆右亭,不得不提他的宝香堂,宝香堂垄断了金陵的绸缎生意,金陵每十个人当中,至少有六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从他那里买来的,陆右亭也就是在近三年中名声大噪。” 阮清羽清淡的眸子闪烁着一丝趣味,道:“听你这么说,那姑娘倒是遇上了个不错的人选,为何却偏偏躲到了东海县来?” 阿福道:“公子有所不知,泠姑娘与陆庄主结识以前,曾与一个书生有段过往,当时街坊也有些流传,只是那书生后来应试高中,进了翰林院后再也没了来往。直到新帝即位,惩处了一批旧臣,这位翰林学士也未幸免。此后,泠姑娘便鲜少露面,似乎因为一段情伤,一直未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阿福顿了顿,复道:“公子,泠姑娘的出身跟来历并不算清白,公子何不给她随意寻个去处,何必留在身边?” 阮清羽却笑了,悠悠道:“这世上来历不清白的人多了去了,何况,我一个人未免也有些寂寥,暂先留下她吧。” 阿福只得点头称是,继而道:“公子,还有一事。” 阮清羽道:“说。” 阿福道:“下月初八,会宾楼将举办一场茶会,邀请了各界商客,沈老板希望公子也能出席。” 阮清羽却道:“那茶楼我早已不管了,就不去凑这份热闹了。” 阿福道:“可是秦夫人、好像也会随秦家庄主同去……” 阮清羽面色微变,默了片刻后,方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相思不相见 碧绿的莲池在夕阳的晕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一只素手轻点水面,惹得四周的锦鲤争相游来。 她斜倚栏杆,耳鬓一缕乌黑长发随着微俯的身姿轻撩水面,波动了一张莲花般清艳出尘的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