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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浪了然,轻轻叹口气,“也是,我早该想到,毕竟你身体里流着楼家人的血。” 重九没听清,“林先生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想说……”林浪视线在花园里逡巡一圈,思忖半晌,道:“沧族人重伦理,若是只圈个娈宠寻寻乐子,倒也无伤大雅,若要结作连理,那可不为世人所容。” “月神教独守滇疆,远离中土,便是不为世所容那又如何?”重九不以为意。 “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月宫?” 林浪盯着他,目光灼灼。 “什么意思?”重九蹙眉,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 林浪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罢了,不说这个,换个轻松些的话题聊。我听阿漪说起,你被蘅教主捡回去时,磕到了脑袋,把你的爹娘都忘了?” 重九心说这个话题一点儿也不轻松,答道:“前些日子想起了一些,只隐约记得我从前叫楼恪,族中排行第九。” 林浪瞳孔骤然一缩,“楼恪……” “有问题?”重九抬眸。 “没有。”林浪摇摇头,继续踢脚下的叶子,“若是你爹娘现在来寻你,你可愿意同他们回去?” 重九想了想,很快道:“自然是愿意的。” “那若是他们要你回去袭承家业,但不能再对你师尊有非分之想,除非……”林浪觑着他的神色,续道:“除非你肯娶妻生子。” 重九一时怔住,低头陷入了沉思。 林浪倒也不着急,在一边静静地候着。 过了许久,重九抬起头来,咬了咬唇,“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做什么非得娶妻生子的?” 林浪险些被口水呛住。 “若是这样,那我宁可无家可归。”重九抿着唇,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们将我丢下这么些年,我早没了爹娘,只有师尊。” 他曾为人所弃,忘却所有,过去如泡影般虚无,未来蒙着层层迷雾。 是那寒山上的一缕月光,填满了他如水洗过的这七年。 林浪喟然长叹一声,拍在他肩上,沉沉地笑起来。 “是个有血性的,我喜欢。” 重九嫌弃地看他,“你个糟老头子,离我远点。” “你说要是你师尊听到这话,会不会觉得有被冒犯到。”林浪挤了挤眼睛,表情促狭,“他可比我老得多。” “师尊才不老。”重九反驳。 “是,不老。”林浪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笑容更甚,“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嫩,被人亲了竟跟个大姑娘似的,当真是可爱得紧。” 重九怫然恼道:“你偷窥?!” “哪里,路过房前,碰巧听到,便好奇瞅了一眼。”林浪连连摆手。 重九恨恨地将肩上那只手甩下去。 “我给你个东西。”林浪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塞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 重九警惕地看着他,不敢收——上一次偷看《大乐赋》被发现的下场还记忆犹新呢。 “这可是好东西,你是不是时常觉得体内鲜血逆流,情绪急躁易怒?”林浪悄声道:“照着这个上面的武功练,不出一年半载,就可以推倒你师尊了。” 重九犹犹豫豫,还是心动。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将书卷起来塞进袖子里。 林浪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36章 暮雪深 暹安城落今冬的第一场雪时,绎川带着那两本流光策姗姗来迟。 听闻师兄受伤,绎川又惊又怒,换药的过程中一直沉着脸。重九自知理亏,又不肯放他二人独处,只好顶着绎川的白眼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换药。 “教中诸事可好?” “一切稳妥。” “治下百姓如何?” “安稳顺遂。” “凤容近来怎样?” “勤勤恳恳。”绎川放下药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不满,“师兄少管些事吧,安心养伤,一切有我呢。” 重九连忙道:“也有我。” 绎川闻言瞥了他一眼,唇抿成直线。 北山蘅垂下眸去,冲着自己的左手扬扬下巴,道:“干活。” 绎川拿过净布包住他的伤口。 包完,北山蘅隔着布摸了摸手背,问道:“我走之前让你派人去查《流光策》,你查的怎么样了?” 绎川道:“雁荡水寨中那本书,我也是前几日才得知,正要遣人来王府送信,就收到师兄的灵蝶传信了。” 北山蘅简短地道:“太慢。” “惭愧。”绎川微微低下头,神情有些局促。 “皇宫、逝水阁和光明宫遗失的那三本书是怎么回事?”北山蘅又问。 “这个倒是有迹可循。”绎川从怀里取出三页纸递给他,“逝水阁和光明宫都不曾流出消息,但是三年前皇宫里发下过一道海捕文书,称有人盗走了前朝至宝。” 北山蘅打开纸,第一页画着装《流光策》的木盒,第二页是拓印的文书,第三页上绘着一个人像。 “这人是谁?” “就是当年海捕文书上,盗宝之人的绘影。”绎川道。 绘像上的人一身玄衣,整张脸用二指宽的黑布条缠起来包成粽子,只余两只眼睛在外。 北山蘅端详着那页纸两眼,嗤道:“绘得这般模糊,便是此人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也是认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