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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蘅面色冷了下来。 “谁准许你擅自离开天衡海的?当年从教中择取驻海之人,是你毛遂自荐称不惧苦寒,本教才赐你灵脉的。怎么如今倒要反悔?” “教主不在天衡海边久居,不知海上清风冷寂。” 凤容的声音很轻,像是借着海风飘过来的一样,浑身由内而外地透出一种莫名悲伤。 北山蘅摇了摇头,“你若现在回去守海,我可以不怪罪。” “我才不要回去……” 凤容垂着眸子,正要说话,突听宫殿外有人匆匆跑过来。那脚步声北山蘅格外熟悉,忙将凤容丢下,转身往外面走去。 刚走到宫门口,迎面一道青色的身影扑进了他怀里。 “师尊!” 重九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了?”北山蘅脸色一变,连忙在他背上拍了拍。 “肚子痛。” 重九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捂在肚子上,眼泪汪汪地开口。 “怎么会肚子痛?”北山蘅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想到可能与龙血有关,便扶着他走到殿内,“来,先躺下,我去请巫医。” “师尊不要走!”重九呜了一声,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 北山蘅僵了片刻,拉着他的手将人拽下去,扶着他靠在软垫上,抬起头道:“凤容,去请巫医。” 凤容立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恍若未闻。 北山蘅还想再催促,但重九已经钻进了他怀里,用头发在他肚子上胡乱拱着。 一边拱,一边还在嘴里哼哼,像一只没长熟的龙崽。 渐渐地,这哼哼就变了味。 重九从他的肚子蹭到了胸口,最后将头枕在他颈窝,发出一声引人遐想的呻/吟。 “师尊……” 重九软声轻唤着,手勾上了北山蘅的脖颈,指尖有意无意地往他脑后红莲印记上摸去。 北山蘅眼睛一眯,猛地攥住他手腕,反手将人甩在地上。 “玉婵,你是越发出息了。” 北山蘅端坐在床边,声线凛冽,脸色阴沉,整个人如同跌进了冰窖之中,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寒气。 随着宫内真气振荡,墙壁上的琉璃龛哐啷震动起来,夜明珠的光泽忽明忽暗。白玉砌成的地板上骤然绽出一朵红莲,向着四周蔓延开来,很快蔓成一片花海。 趴在地上的“重九”抽搐了两下,渐渐变成了一个娇美女子。 鹅黄衣裙,眉目如画。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像被敲碎了脊骨一样,尝试数次都没能爬起来,最后脱力一般瘫软在地。 “教、教主……”玉婵张开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北山蘅那一下动了真气,她在落地的时候被震裂了筋骨,不要说运功习武,以后能不能再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立在旁边的凤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红莲,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他看了看玉婵,又看了看北山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教主,属、属下……”凤容偷觑北山蘅一眼,冷汗涔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处,属下擅离职守,自知有罪,这就回天衡海去,还望教主万勿动气。” 北山蘅瞥了他一眼,淡道:“过来。” 凤容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敢动,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北山蘅又道:“过来。” 凤容短促地喘了两口气,眼睛一闭,像是上刑场一般,膝行着朝床边挪去,俯身在他脚边。 “教主……” 北山蘅一手摸到他的脑后,两指按在风池xue上,暗用真气。须臾只听轻微的“噗”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脑后弹出来,落在了北山蘅手中。 北山蘅将掌心向上摊开,白皙的手掌中,两只黑色小虫蠕动着。 “玉婵,对教中弟子,自己的同僚,竟然用噬心蛊这种末流玩意儿,你还真是……”北山蘅摇摇头,叹道:“不堪大用。” 玉婵脸上一白,咬紧了下唇。 “你同江湖人士勾结,谋求圣教至宝,本教还以为你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 北山蘅对凤容抬了一下手,示意他站起来。 “搞了半天,龙精没得到,篡位也不成。”北山蘅环顾四周,顿了顿,道:“也就这红莲幻境还算拿得出手,你莫不是花了四五十年功夫,只学成这一样本事?” 玉婵被他讽刺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向北山蘅的眼神愈加怨恨,全然没了先前的端庄娴雅。 北山蘅将蛊虫丢到她面前,漠然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件死物。 “教中那卷《流光策》在何处?” 玉婵死死咬着下唇,视线撇到一边去,低头不语。 “在等什么?等你的同伴过来救你?”北山蘅挑眉,“你可能还不知道,秦光被我断去了双手,烫哑了嗓子,现在还不知在哪个泥潭里滚着呢。” 玉婵倏地抬起头,眼眶泛着微红,“教主难道没发现,祭长大人不见了吗?” 北山蘅眸底波光一转。 “凤容。” 凤容应声抬起头,颤声道:“属下在,教主有何吩咐?” “看着她。”北山蘅从床上站起来,往殿外走去,“要是她跑了,你也别想活了。” 说罢,不等凤容回应,他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