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玄幻小说 - 结拜后神尊想拜天地在线阅读 - 第1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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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危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晏临垂下脑袋:

    “哥哥,我…好像有点困了……”

    叶危伸手揽着他,轻柔地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也就都忘了。

    晏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很快,就彻底睡过去。

    氤氲的水汽里掺着迷烟,叶危用法术抵御,毫无防备的晏临毫无抵御,就这样睡沉了,眉眼平静。

    “交给你了。”叶危道。

    施逍从暗处现身,手里捧着木盒,盒子里装着一颗刚挖出来的、温热的心。

    叶危从温泉里起身,披衣,胸膛的绷带掺着红,左心口又渗血了。

    施逍握着小刀,切开晏临的胸口,将叶危挖出来的这一颗心脏,放进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假心用的还习惯吗?”施逍问。

    叶危摸了摸胸口,现在在他胸膛里跳动的,是施逍用道行给他做的木头心脏。

    “还行,挺好的,我看你做的这个跟真心脏也没差。”

    施逍:“差的远了。你本来被你那师弟开膛取丹就受过重伤,心口落病根,现在换了个木头心,心病更是要发作,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伴随阵痛,至于会痛成什么样,我也说不好。还有,这木头心毕竟不是你生来的心头rou,常年泵血,有可能会朽烂,到那时,你恐怕凶多吉少。”

    “无所谓,你看我天天打战,指不定活不到你那木头心坏掉的时候呢。何况人的心脏也不见的就能一直健康,年纪大点的,吃点油腻的,吃上几年,那心脏就一大堆毛病。”

    叶危看着自己的心脏在晏临胸口处,连上了各个血管,开始砰砰跳动,施逍伸手,掌中法光骤起,胸膛自动缝合,光消时,胸膛上一片光洁,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叶危击掌赞叹,施逍看了他一眼,道:“还差你情动的记忆,一起封进那颗心里就行了。这次之后,他的神力会大幅退步,很可能又会变成小孩子,你们想要再继续谈感情,恐怕你又要再等他长大了……”

    “不了。”

    叶危抬头望着袅袅直上的水汽:“连他的记忆我也会一块消掉。”

    以前做兄弟,百年来晏临都是第一重神力,谈起感情来没三个月,神力就快要涨到第三重去了。

    叶危直到今时今刻,才算渐渐明白,什么叫天道石注定要做天道。

    如果在人间遇到的因果不够深、不够重,晏临便会在磨砺中失望,失望透顶,便能将因果放下,化为天道。

    然而如果遇到的因果太深、太重,晏临又太爱,疯了一样,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爱之人缺钱缺物,便为他凭虚造物,所爱之人身陷危机,便为他一念生死,所爱之人身不由己、命途多舛,便为他执掌时空、改写命运,恨不得叫这世间万物、天地法则,都要对这一个人无限地偏袒,于是最终,创世界。

    神力涨至最高,人身消泯,不得不去做天道。

    这就是一个死局。

    叶危在心中笑了一下,他偏要破这个局。

    以后,只做兄弟就好。

    因果深重,但又不算太深、太重。而那点最深重的情爱,已经被他挖出来,安放在晏临的胸膛里,在往后的岁月里,每时每刻都在跳动。就算弟弟再一次长大,不小心长到了最高神力,只要那颗心还在他身上,晏临就不会去做天道。

    天道若长期无法更迭,自会将目光移到下一块天道石身上,不会天天逼着晏临,到那时,他弟便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了。

    施逍收起开膛的小刀,起身道:“叶家禁术不少,改记忆的禁术想必你也会,我就不掺和了。还下棋吗?”

    叶危笑一笑:“好。”

    观雪亭中,最后一局。

    施逍在风雪中化神了。

    归为天地大道,融为宇宙洪荒的一部分。

    叶危望着满山风雪,空空荡荡,再不见当年人。

    他无言地立着、立着,突然折回身,一直跑回去,抱起昏迷的晏临,一起回家。

    叶危偷偷开了传送符,带着晏临回到他们生活很多年的叶府。

    此时的叶府空荡荡,该走的人都撤到了二重天。

    时值深秋,少主院里无人打理一片萧瑟,花园里红枫林落了一地血。

    叶危看着晏临安睡的模样,眼前这一个人他从小养到大,一直一直保护在他羽翼之下,从来不让晏临受一点风雨。

    “不要去做万物的天道,只做我的弟弟好不好?”叶危轻声道:

    “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永远、永远。”

    无知无觉的晏临无法回答,叶危也不需要回答。他摸一摸弟弟柔软的头发,他心已决。

    叶危伸出手,点住晏临的眉心,闭上眼,默念禁术。

    记忆卷轴浮现在眼前,叶危开始了繁琐复杂的记忆篡改。

    先是曾经那一箭,晏临替他挡箭,心脏染毒被挖去,改成,只是胸口受伤,心脏一直在。

    否则晏临醒来,无法解释如何胸膛里多了这一颗砰砰乱跳的东西。

    再是黑风城,十万亡灵前的告白。

    消除。

    这一段记忆太深,像在晏临的脑海里生了根,叶危禁咒念了好几轮还是消不掉,像白玉盘上的陈年血,一直涮一直洗,却怎么也洗不掉,总是留着一块浅红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