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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凌晨就出发了。”六指婆婆表情凝重,“他们不可能再回来。” “陈落故意打电话给你,让你放心。”宗光禅师说,“你居然上当了。” 六指婆婆被他说得挂不住面子,她活了六十多年,又有独门技能傍身,几乎没有人能骗过她的眼睛,现在栽在一个年轻小伙子身上,她眉间怒气升腾:“查,查他们去哪了。” 周克坐在电脑屏幕前,疑惑地问:“陈老板我认识,是个好人,为什么查他?” “他犯罪。”宗光禅师说。 “什么罪?”周克问。 “反人类。”六指婆婆掏出证件,“我是中国灵异研究协会首席秦思晴,有勘查摄像头追踪嫌疑人的权力。” 反人类?周克愣住,陈落一个小超市老板,哪来那么大的罪名,他暗自嘀咕,面上不显:“好的,我需要和我们局长核对一下。”他站起身,走出房间,拐弯上楼。 清晨,九点,乌尔禾嘉木旅社。 陈落五点将车停靠乌尔禾,随便找个旅社歇息。狭小的房间,贴墙放着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躺在上面,肩膀挨肩膀,手臂叠手臂。陈落实在困了,他睡得深熟,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弧形的阴影。胸膛有节奏的起伏,挺拔的鼻梁和烟粉的唇,泛着健康光泽的珍珠白皮肤,陈初屏住呼吸,右手覆上陈落的手腕,感受肌肤相贴的亲昵。 片刻的美好仿若雪花,一不小心便融化,陈初挪动身子,侧着躺,脊背紧贴墙壁,这样看陈落更清晰。 陈落沉浸在一个,颇为玄妙的梦境。 梦里有苍茫的雪山,一望无垠的雪原,和一条额上一撮白毛的短腿小黑狗。 “陈落。”小黑狗蹦了蹦,咬住陈落的裤子布料,“看我,陈落。” 陈落低头惊讶道:“你会说话?” 小黑狗叹气,托梦的坏处在于,人类根本不会控制梦境,他们在梦里的认知仅限于潜意识,所以陈落不记得他。 “听着,陈落。”小黑狗说,“你得丢掉那辆车,太醒目了。” “会说话的小狗。”陈落蹲下,揉揉小狗的脑袋,“真可爱。” 小狗晃晃头,它的耳朵和祸斗的尖耳朵不同,呈方块状贴在脑袋两侧,摸起来柔软舒适。 “丢掉那辆车!”小狗强调,“听到没有,陈落!丢掉那辆车!” 陈落皱眉:“你说话好大声。” 我的天呐,天狗着急的在雪地里蹦来蹦去,没一会儿,踩出一块圆形的凹陷:“陈落,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丢掉那辆车。”陈落说,“为什么?” “因为……”小狗想再解释一遍,它仰头,天光大亮,光线刺眼,“我该走了,陈落,一定要丢掉那辆车!” 梦境渐渐模糊,陈落进入快速眼动期,他即将醒来。 陈初意识到陈落快要醒来,慌乱地松开陈落的手,躺平,假装刚醒的样子。 陈落睁开眼睛,瞳仁没有焦点,大脑接收到不规则形状的色块,他缓慢地眨眼,涣散的瞳仁凝聚亮光,事物轮廓逐渐清晰,陈初的侧脸映入眼帘。 陈初有着长而细密的睫毛,侧面看来格外漂亮,陈落脑海闪过最直观的想法。通常他不会直接评价别人的外貌,但清晨初醒,大脑尚在启动中,胡思乱想倒也正常。 纤长细密的睫毛,斜直的,并不卷翘,像名士手中质地上乘的鹅毛扇,眨动间传达出率真洒脱的情致。如果伸手覆盖陈初的双眼,掌心被睫毛撩动的感觉,一定十分美妙。 趁着大脑没有彻底清醒,陈落放肆地用视线描绘陈初的轮廓。明明是个大个头看上去很凶的家伙,为 什么生得这样柔软细腻的睫毛。睫毛沿着宽长的眼皮边缘生长,陈初的眼睛比陈落的眼睛狭窄一些,眼尾倾斜向上,高鼻薄唇,标准的无情反派长相。可惜这么一副模样,被陈初仿若幼兽的懵懂表情篡改,愣是搞出一种纯真的凶悍。 像一头套上枷锁的猛兽。 陈落深吸一口气,理智回归,头脑清明。 陈初迅速眨了几下眼睛,转头:“你醒了。” “嗯。”陈落说,声音低哑,“现在几点?” “九点十分。”陈初说。 陈落坐起来,他穿着毛衣,逃亡路上顾不得讲究,两人皆是和衣而睡。从包里翻出洗漱用品,陈落说:“走,去刷牙。” 陈初端着洗漱杯跟上陈落,两个人走进简陋的水房,迅速刷牙洗脸。 收拾好自己,陈落拿起背包,走到前台,伸手把钥匙放在台面上:“退房。” “七十。”旅社老板说。 陈落掏出一百块递给他:“不用找了,谢谢你。”他又拿出二百块钱,“请您帮我个忙。外面那辆帕萨特,我想寄存在这里。” “寄存多长时间?”老板问。 “两个月,我猜。”陈落摸摸鼻子,“我也不确定,两百块够吗?” “够了。”老板说,“没有车,你们怎么走?” “请问这附近有去阿勒泰的车吗?”陈落问。 老板点头:“没有大巴车,小车可以吗?” “可以的。”陈落说。 “你们坐沙发那边等一会儿,我给他们打电话。”老板说,“他们停到门口接你。” 陈落说:“那真是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