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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瀚州前方两道关口接连失守,是因为对鞑靼突袭毫无准备的话,那么这个理由,瀚州守将薛琦就没法用了,因为前一道关口遭遇袭击时,守将立即给瀚州发出了紧急备战的急报,瀚州理论上有充足的作战准备时间。 瀚州是通往京师的最后一道关口,可以说是皇城的门户,自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数百年来,瀚州一场仗都没经历过。 所以瀚州守将之职,就是个清闲又安全的肥差,权贵子弟争夺的香饽饽,那些没有靠山只靠军功升上来的武将,自然与瀚州无缘。 薛琦作为一个典型的瀚州守将,得到前方传来的急报,也并不能让他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备战。 瀚州守军只有不到三万人,薛琦哪里敢跟传言中所向披靡的鞑靼骑兵硬碰硬?他只想立即弃城撤离,躲回京师。 但他并不糊涂,作为京城最后一道防线,他如果直接弃城,回京后就得杀头,全家都跟着遭殃,留下万世骂名,这是比死在鞑靼铁蹄下更不划算的选择。 再三犹豫下,薛琦决定装模作样的抵抗一段时间再撤退,回京好有个交代。 算盘打得不错,他却不知道这个愚蠢的决策,会让瀚州三万将士陷入准备不足、士气低落,又没有充足时间撤退的绝境之中。 鞑靼兵临城下时,瀚州守军还可算作严阵以待,因为即使是做做样子,戏也得做足了,不然回到京城还得被杀头,薛琦甚至亲自登上城门指挥作战。 正是因为亲自登上城门,薛琦亲眼看见鞑靼骑兵居然拖着一抬虎贲大炮,轰他的城门。 那是鞑靼攻破上一个关口的战利品。 大炮轰得整座城门都在晃动。 这一幕,把薛琦给吓得当场结束了抵抗表演,在亲卫的护送中立即冲下城门,先行跑路了。 因为极度的恐惧,他甚至顾不上回京给皇上一个交代,直接命令留守的副将誓死抵抗,目的是为给自己争取跑路时间。 一场群龙无首也无战略规划的守城之战,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开始了,结局注定惨烈。 城下的鞑靼骑兵主力,站在弓箭射程外,如同无序的炮弹一般,骑着战马左冲右突,口中哇啦哇啦吼叫着汉人听不懂的话语,城墙上的炮火压根没法准确击中他们。 伴随着轰击城门的炮火巨响,城楼上的弓箭手们各个面如死灰。 城门快被轰开前,副将知道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绝望之下,他当机立断,命令一万骑兵立即撤退回京师增援,只留下一万步兵与八千弓箭手,拖住鞑靼的铁蹄。 留下的士兵,无疑有死无生,自古失去主将的军队,多数会瞬间成为散沙。 这种时候,被留下来当做牺牲品的士兵就该溃逃退散了,可瀚州的一万八千将士没有逃。 因为他们的副将也没有逃。 副将站在城墙上告诉每一个留守将士:“干掉一个鞑子,就能为京师争取一丝胜利的希望,保家卫国,以身殉战,是我们大楚将士的天职!”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炮火轰开城门,鞑靼的铁骑终于踏入通往京师的最后一道关口,面对的却不是之前那两个关口内四散奔逃的将士,而是杀声震天的大楚步兵。 鞑靼两万精锐奇袭以来,遭遇道了最顽强抵抗。 战斗一直持续到如血的夕阳染红城墙,城墙下尸首堆叠。 副将右胳膊已被砍断,身受数创,双腿再无力支撑身体,缓缓单膝跪下,左手仍旧紧握大楚战旗,挡在敌军正前方,直至被数不尽的铁蹄踏过尸体。 鞑靼铁骑一路所向披靡,前方就是大楚皇城,富饶的中原唾手可得。 鞑靼已经杀红了眼,大楚将士不堪一击,根本用不着他们费心制定进攻路线,也没有继续派遣侦察兵探路,只管一路狂奔,直奔皇城! 可他们注定无法到达目的地了。 如果换做以往,这群土匪般的侵略者,一定会沿路抢掠村庄,可这次他们等不及了,前方有更值得抢掠的东西,哪怕忍饥挨饿,两万鞑靼士兵都没有停下修整。 而行军路上,百姓早已逃得毫无踪影,如此一个强大的国家,竟然为了出口恶气,把边防精锐全都调去了川贵地区。 沿途壮丽的山河静默无声,仿佛白白献给鞑靼的礼物。 这让马上的鞑子们饥渴难耐,片刻不肯停歇,就这么毫无顾忌地闯进了两山相邻的“一线天”通道。 与此同时,谢夺带领的伏击大队,全数趴在一线天两侧山路陡坡上的壕沟之中,数不尽的士兵目光如野兽般,静悄悄地注视着毫无防备闯入“坟墓”的鞑靼铁骑。 直到鞑靼骑兵中段部队经过一线天,山北的指挥旗才陡然竖起。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箭矢,带着燃烧的草料,射向鞑靼骑兵! 鞑靼主将显然没料到这场伏击,这真的是大楚军队的伏击吗? 这些有城池防守都无还手之力的废物,明明皇城的守军都剩不了多少人,竟胆敢分兵主动挑衅他们鞑靼铁骑吗? 这不可能! 惊吼声震耳欲聋,已经通过一线天的先头鞑靼军队慌忙调头驰援,却发现两万骑兵已经被伏击队截成了整齐的三段,原本的冲杀阵型,完全无法恢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