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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皎目光微微闪了闪,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 不论家业多大的商贾都是贱业,身为王公贵族,只能私下结交,而燕王为了展现诚意,竟然明发邀贴,请商人来王府做客,不计毁誉,用心良苦。 韩皎点头叹道:“燕王殿下有心了。” 三皇子看着韩皎,严肃道:“老六是觉得愧对这些流民,他知道徐阁老有些事办得不地道,先生入仕之前,老六跟徐阁老就经常有争执,但是没办法,你懂吗?他没法追究徐阁老的失职,若是自断臂膀,只能便宜了端王党。” 韩皎正色道:“臣明白燕王殿下的苦衷,亦没有离间阁老与殿下的想法。” 三皇子点头道:“明白就好,闹出这档子事之后,老六真是日夜都怕你对他失望……” 韩皎没想到燕王对自己重视道这个地步,心中既感激又心酸,低声回应道:“殿下的苦衷,臣都明白。” “你是聪明人。”三皇子挑眉感慨道:“这庙堂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我见得多了,倒是没见过几个像你这么聪明,还肯豁出命为百姓谋生的人。” “殿下过誉了。”韩皎颔首思忖片刻,抬眼看向三皇子:“臣斗胆,有些心事想向殿下求解。” 三皇子好奇道:“什么事尽管说你放心,私下里说的话,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三皇子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肯主动袒露心事,韩皎便也坦然说出自己纠结多日的心事:“一个多月以前,臣随友人去拜访一位权贵,意外偶遇了端王。” 三皇子没想到韩皎竟然透露这种事,可见当真对他毫不避嫌,便笑道:“你碰上那小子了?他跟你说话了吗?挺古怪的是吧?” 韩皎点点头:“端王性情确实与常人迥异,但是……” 三皇子鼓励道:“但说无妨。” “但是臣觉得他本性非恶,且无心参与政事。”韩皎撞着胆子捅破这层窗户纸:“恕臣愚钝,不知燕王为何不尝试与端王……” “联络兄弟感情?”三皇子替他说道:“你是觉得老七人不坏,想让老六给他讲讲道理,没准他就不受李阁老利用了?” 韩皎否认道:“臣没有妄想讲讲道理就能让端王摆脱对李阁老的依赖,臣清楚端王性情有多古怪,只是见端王与翎王相处不错,或许燕王可以尝试去了解端王?” 三皇子摇摇头,低声回答:“不一样,老六跟老七之间,有些事你不知道。” 韩皎看着三皇子,不敢贸然询问。 三皇子低头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看向韩皎沉声道:“老七在十岁出头那年,忽然不跟旁人说话了,约莫持续了有两三年吧,他就只跟李阁老说话。那时候李阁老还不是内阁次辅,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就只有这个老狐狸知道怎么让老七开口说话。” 韩皎点头道:“此事臣有所耳闻,听说七皇子的乳母不幸过世后,七皇子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其实不止这个原因。”三皇子走近一步,低头凑到韩皎耳边,小声道:“这事不要传出去,我实话告诉你,老七小时候呢,跟皇后娘娘不太亲,后来他乳母过世了,老七成天抱着乳母缝的破布偶,皇后看着心疼,为了哄老七开心,皇后亲自换上老七乳母常穿的那身衣裳,端了煲汤去喂老七。没想到,老七一看见皇后穿那身衣裳就跟疯了一样,死命要把乳母衣裳从皇后身上扒下来。” 三皇子深深皱起眉头:“当时老六跟皇后娘娘一起去看望老七,边上还站着一群宫女太监,老七当众要扒皇后衣裳,还把guntang的汤泼了皇后一身,旁边老六都吓疯了,回过神就冲过去按住老七,往死里打了一顿,太监们都拦不住。” 韩皎惊呆了。 原著里没提这茬。 燕王居然动手打过端王。 三皇子无奈道:“当时老六也才十二岁,真是被吓着了,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道是不是他失手撞坏了老七的脑袋,反正从那天之后,老七就不说话了。以前他虽然性情古怪,但是别人问他话,他会吱声,那天以后就跟被打傻了一样,谁也不搭理,老九他都不理。大概过了一年半到两年吧,他才又跟老九说话了,也偶尔会搭理我们,但就是不理老六,怎么哄都不理。” 三皇子沉沉叹了口气:“以前还住在宫里的时候,老六不知赔罪多少回了,好话都说尽了,就差给他跪下了,老七就是不搭理他,看见老六跟看见空气一样,还不让碰,老六一伸手,他就抱着脑袋大喊大叫。” 韩皎眉头紧蹙。 原本还抱希望让燕王跟谢夺学一学,耐心接近端王,从根源上化解燕王党和端王党斗争源头,说不定还能说服李阁老替燕王效力,联手让徐阁老滚蛋。 可韩皎没想到燕王和端王这兄弟俩有这么深的过节。 端王不搭理燕王,未必是因为记仇。 作为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端王对于一些突然的改变,很容易出现失控情绪。 燕王是个正常孩子,看见亲妈被当众扒衣服,惊恐之下,揍了弟弟,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他不清楚弟弟情绪与常人不同的原因,也不清楚端王其实没有恶意。 但这次可怕的经历,很可能让端王遭受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乳母没了又被亲哥哥暴揍,脑病变更加严重,以至于一年多内完全丧失交流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