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_分节阅读_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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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怎么了?”回去路上,胡归问安达木。 安达木被问得莫名其妙,“没怎么样啊,送到大王派来的人手里了。” “那就好,好歹是一个对我们将军有意的。”胡归想起秦萱到现在还没有娶妻,有那么个痴情小娘子在,恐怕这个也不是问题了。 安达木脸色古怪,一嘴的苦味。 ☆、第90章 美女 宇文部的消息传来,秦萱自个正在校场上,拎着石锁,一二一二的在抡。那会还有两个亲兵和她一道,其他的人在一边围着看一边凑热闹似得给秦萱还有胡归两个数数,看谁更抡的更多。 正抡着,外头挤进来一个人,看见就笑,“和自己身边亲兵比有个甚么意思?不如和我比。”说着来人就把安达木给挤开了。 秦萱听这话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发现比德真站在那里冲她笑。比德真算是她相处的比较好的一个同袍了,当然曾经何时,她也和曾经和比德真有过冲突的,不过好歹现在没有甚么,她自有她的青天大道可走,不必挡着他们的道。没了那点点不快,他们就是以前的好友,一起作战的同袍。 秦萱冲比德真一笑,手里抡起的石锁,速度不比方才慢上半点。在校场上的比试,她除了慕容泫一个之外,从来没有让过其他任何人。 有了比德真进来,胡归也不需要继续留在那里了,他放下石锁出来。在一边看着,安达木瞧见比德真有些怕,走到胡归身边小声问,“这和将军以前认识的?” “何止认识,还曾经一同共事。”胡归知道安达木对于秦萱的事知道的很少,毕竟日后都是要在一起做事,胡归也不想安达木的无知牵连到自己。干脆和安达木解释,“那个人是八品将军,和咱们将军曾经一同在大将军手下做亲兵。” “八品?”安达木有些奇怪,“怎么比咱们将军低一些?” “自然咱们将军有本事了。”胡归恨不得在安达木头上敲上一记,怎么这么傻呢? “哦哦哦。”安达木摸摸脑袋,嘿嘿笑着。他退到一边,看秦萱和比德真两人比试。秦萱脸不红气不喘,见着她和没事人一样。抡起石锁啥事都没有,一开始比德真和她一样,抡起石锁轻松简单,但是到了后来时间一长,比德真就有些挨不住了,先是鼻子和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接着便是气息开始急促粗重。 他一双眼睛盯紧了秦萱,手上的节奏跟上她。等到过了好一会,那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数到五十了。 “五十一,五十二。”士兵们声音整齐,原本计数应该是这边数这边的,那边数那边的。数字不一,声音也乱七八糟的。但是这回却一样的,渐渐的他的动作缓了下去,手上的石锁比一开始沉重了许多,一开始还行,渐渐的觉得越来越沉重。手臂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后来手里的石锁重重的砸在地上,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行了。 “你赢了!”比德真也不用士兵们继续给数数了,干脆站起来,豆子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来。 秦萱笑了笑,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又连续提了二十多下,才放下来。她之前压根就没有听过那些士兵的报数。一直到自个满意了,她才停下来,丢下手里的石锁,她走到比德真的面前,看见比德真头上的汗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平常也不见得这位有多少时间来,她和这些比德真等人关系还算是挺好,但是忙起来也是真的忙,大家平常鲜有时间见面。如今比德真过来,她还吓了一跳。 “这次过来算是祝贺你升迁了。”比德真大笑,他不将方才输给秦萱的事放在心上,反正对他来说,这种事已经很多了,要是还件件记在心里,不得把自个给郁闷死去。 “我也祝贺你升迁了,之前不知道你要来,也没有准备甚么好东西。”秦萱也知道比德真也升了杂号将军。 慕容泫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肯定得到提拔的不只有她一个,还有其他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升迁的速度都没有她快就是了。 秦萱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发现自个的好东西,不是存起来,就是交给家里了,至于其他的又好又不怎么显眼的,还没有。 “我来又不是要你几件东西。”比德真鼻子里头哼了一声,“谁还不知道谁啊。”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大咧咧的敞开腿。亏得胡人都是穿着连档裤,不像汉人那样裤腿都只是到膝盖,不然秦萱就会又看见遛鸟的场景了。 这会周围的士兵瞧见没有多少热闹可看了,秦萱又和比德真在说话,都渐渐散去,自个做自个的事去了。 “我原本就是来练练身子,结果恰好看到你也在这里,”比德真笑了笑,才经历过一场比试,体力耗费了一些,坐着正好恢复体力,“这又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才好,打起来咱们才有前途,是不是?”秦萱对比德真一笑,她到了如今也没有之前那种大隐隐于市的想法,这个天下不太平,就算再隐能够隐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要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去山里头做野人不成? 最好最积极的办法,就是出来打仗让亲人过上好生活。至于其他的……还真的不切实际。 “这回那边可是出了个厉害事儿。还记得上回你追的那个怂货么?”比德真也知道了宇文普茹那些事儿,自己害怕逃不过就让meimei来顶缸,虽然有用,但也够人看不起他的了。 “记得,怎么?”秦萱就是因为宇文普茹才挨的军棍,她挨了军棍之后,连着一段时间都没有见慕容泫,两个都在避嫌。以前倒还无所顾忌,现在地位上去了,反而忌讳的东西多了。 “那小子回去之后干了一件大事,他把他阿爷给剁了。”比德真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你说看着这家伙逃走都要拉着meimei垫背,没想到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来。”鲜卑人还保留着重母轻父的母系作风,比德真倒也不怎么觉得宇文普茹杀父夺位有多么十恶不赦,鲜卑人里头又不是没有这种事,匈奴人里头这也不是第一例了。 “剁了?”秦萱脸色古怪起来,她想到了安姬车,以前关于安姬车的事,她零零碎碎回想起一些。这个小姑娘很将自个的兄长放在心上,甚至因为自个射伤宇文普茹的鹞子,她就要杀了自己给兄长出气。 这么一个小姑娘被父亲和兄长宠爱着,这么一回先是给兄长做替身,自己救下来的哥哥回去又把父亲给杀了,要是她知道了,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伤心。 “我听说,你抓到那个宇文部落的女人的时候,她还说要来服侍你,等到这一战之后,你就干脆求将军把人赏赐给你算了。”军营里头的八卦传的满天飞,一群男人每天里头除了cao练和学习骑射之外,忙着的就是各种小道消息,将军们自然是不愿意军中有流言。不过当流言是今天那小子被人拍了一下屁股,明天那小子被人戴了绿帽子之后,睁只眼闭只眼由他们去了。 比德真也是听说了秦萱的八卦,当然他听到的要比他口里说出来的劲爆多了。甚么那宇文部的女人想要当场和秦萱当场滚草地之类。在他看来,秦萱的长相阴柔了点,不过武力强大,这一点缺点可以弥补。其他的甚么缺点,也算不上多大缺点。有女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噗——”秦萱原本拧开了一只水囊正准备喝水,听到比德真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水呛在了喉咙里,立刻咳的她死去火来,手掌连连拍在胸口上,好歹把呛入喉咙里头的那点水给咳出来。 “你听谁说的!”秦萱想起那些在场的骑兵,一张脸都要黑透了,她早知道这些男人比女人还要八卦的属性,但是没有想到还真的是什么都说啊! “谁都说呢!”比德真幸灾乐祸的笑。 他给秦萱拍背,被秦萱举手拦下,“别拍别拍,我背上还有些疼。” “这么几个兄弟里头,就你的女人缘最好。”比德真咂嘴了几回,他是一个鲜卑小贵族出身,家里虽然比不得那些大贵族,但是日子还是还过得去。家里也给他定下一个小娘子了,就等哪天有空会去,去岳丈家干活,另外被那群姑嫂给打一顿。 鲜卑素有抢婚,娶妇女婿们一开始都要在自个老婆家里做上半年的活,还要赶牛羊到岳家,不然妻子的事想都不要想。 “……”秦萱听到这话,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作为一个女人,女人缘却是极好,这是告诉她她投错胎了? 不过她要是真是个男的,恐怕早就活不下来了。 “这件事你也别当真。”秦萱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她是真心头痛这些男人的八卦心了。 男人们一天到晚说女人长舌妇,可是事到临头,这些男人舌头也没见着比女人短多少。 “我是担心你以后没个媳妇!”比德真瞧见秦萱这一脸的君子之风,恨不得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你还当我不知道呢,这年头娶个女人多难!” 男多女少,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都是一样的事儿。汉人们是因为把女婴生下来丢的丢,杀的杀。鲜卑人是女人地位较高,想要娶老婆,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那就是自个有个好阿爷或者是好阿娘。再要不就是牛羊遍地,奴仆成群。不然都是自个撸的份儿。 秦萱黑了脸,这一个两个都劝她,见着有女人喜欢她,赶紧的上,免得以后没老婆。这种诡异简直太让人难受了。 “这会哪里成。”秦萱刚想说不可能,话语到了嘴边又吞下,她换了另外一套说辞,“就算她想,将军也不一定会把人给我。” “那可不一定,反正也不会是将军自己要。那女人还没将军好看呢,将军要来干嘛?”比德真说起这些事,两眼闪闪发亮,恨不得拉上秦萱说上一整天,“也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那个从高句丽来的女人,所谓的高句丽公主。” “啊?”秦萱想起些什么,“她啊?” “就是那个,听说当时这个所谓的公主,是高句丽第一美人,年纪小了点,但是够美啊。大王也是为了表彰将军功劳,特意把这么一个小美人赐下去,听说到现在,将军都没有碰过她,甚至还让她学高句丽的鼓舞,也不知道干嘛。”说起慕容泫的八卦,比德真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和秦萱道。 “……”秦萱之前在将军府中见过高玉淑,高玉淑一脸目高于顶,完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听人说她的性子也变得古怪,喜怒无常。脾气上来鞭笞下人已经是常事,听着那一日给她带路的家人的意思,那些个下人看在她是慕容泫的妾侍的面上,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一旦哪日慕容泫真的不要她了,那就真的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了。 不过这事儿也和她没关系。又不是她逼的高玉淑这样的。 “这样的美人,将军都看不上眼,可见将军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比德真摇头晃脑的感叹了几句,慕容泫自个就长得貌美,阳刚之中带着一股阴柔,乌发漆黑,皮肤雪白,鼻梁高挺,茶色的眼睛显出鲜卑的异族血统。有时候含笑的模样,还真的是勾人的很。 比德真也想过,要是慕容泫是个女人,也是一个让人垂涎的美人。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好男色,就算好那一口,也不敢把手伸到慕容泫身上。 “眼光高点总比来者不拒要强。”秦萱想起慕容泫在她面前可不是外人传说的那一幅高冷冷血样儿。心里也有些高兴,这种他的一面只有自己知道什么的,不要太爽。 “也就将军这样的才行了。”比德真嘀咕了一句。 秦萱闻言笑了笑,“看样子你挺喜欢那个高美人的,要不你请将军把人嫁给你?” “你可别害我!”比德真差点跳起来,他倒是对高玉淑的美貌有些意动,但美人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别说慕容泫会不会给,就算愿意,他也熬不住那个脾气。他也是慕容泫手下的亲兵,高玉淑脾气古怪的事儿他也知道。 “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干嘛那么认真。”秦萱摊开手来。 比德真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差点让他跳脚。 看到比德真不痛快了,秦萱浑身上下都舒畅了。 ☆、第91章 虏疮 秦萱骑在马上,看着四周的风景,觉得有几分熟悉。想起上回去宇文部还是去接慕容翱。如今慕容翱已经带着人要打回去,这一次可不只有慕容泫的那百多人了。几千骑兵和蝗虫似的往两个部落的边境处赶。 慕容部这会也不能用部落来形容了,早先还是一个比较弱小的鲜卑部落,到了这会,不管是领地还是人口远远要超过其他部落,周围几个不管是高句丽还是段部,不是被慕容打一顿狠的,直接给挖了祖坟,就是直接被灭了。至于自认是天子的羯人,上回才被慕容奎给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打了一回劫,再加上石赵自己内部,为了夺嫡的事,内部乱成一锅粥,就算宇文部想要从石赵这里搬救兵,也没有多大的可能。 这一次秦萱觉得慕容奎对宇文部可算是志在必得,慕容翱都出来了,这么一个对宇文部熟悉的将军在,秦萱自个都觉得宇文部这会悬的很。 慕容奎心情急切,为了这一天不知道准备了多久,行军的速度自然就快。不过短短几日就走出老远。 傍晚时分大军停下来安寨扎营,几个奴隶才把秦萱的帐子给搭起来,慕容泫那边就来人了,“绥边将军,大将军请你过去。” 秦萱原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听到士兵这么说,她从石头上起来,抿了一下嘴唇,往慕容泫的营帐走去。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慕容泫了,一开始是她犯了事,不管是慕容泫还是她自己都觉得最好不要见面,毕竟他这回已经慢慢的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军中,若是被人抓住把柄,那真是说不清的麻烦。这样也挺好。 到了营帐里头,慕容泫没在,一旁的新来的士兵说慕容泫已经去中军大帐议事去了。慕容泫的营帐里头没有多少装饰,也就是一张能够折叠起来的榻,还有一张几案,几案上面放着一些书卷还有笔墨,就没有别的了。 对于一个大将来说,朴素的有些厉害。 士兵给秦萱摆了一张胡床,秦萱坐下之后,两腿舒服的很。她最讨厌的就是规规矩矩的正坐,天知道她就算是穿越过来之后,也没怎么正坐过。如今日子好过了,腿就要遭罪。 坐在小马凳一样的胡床上,秦萱直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帐子里头的士兵偷眼打量着秦萱,这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原先是汉人,但是却在鲜卑人占了大头的军营里头异军突起,升迁的比自己的鲜卑同袍还要快。这后面固然有慕容泫,但也不仅仅是他。 秦萱察觉到士兵偷偷打量的眼神,她还抬起头对士兵一笑。 她坐在那里开始入神,入神着干脆就睁着眼睛睡着了。行军里头是不可能睡好的,夜里防止有人夜袭,穿着一身的衣甲入睡已经是家常便饭,甚至连饭都不能够按时吃。秦萱时常准备着半个蒸饼在怀里。有时候下了战场肚子里头饿的不行,也来不及等伙头兵做饭,直接拿出来吃。只不过蒸饼那会都硬邦邦的,比较费牙。 在军中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秦萱睁着眼都能睡着。 士兵瞧着秦萱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眼平视前方。一动不动,眼睛都没见着眨一下。 她这么一副姿态,看的士兵双腿发紧,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这模样实在是太严肃,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站好。这感觉简直就是在接受检阅一样。 士兵不敢再秦萱面前造次,他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站在那里,过了好久外头都黑下来了,慕容泫才回来。 “……”慕容泫一进来,就见着秦萱睁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要不是她身上没有佩戴环首刀,手里也没有拿着马槊,不然炯炯目光之下,还真的让人错觉这人会一刀砍过来。 “你们退下。”慕容泫抬头道。 士兵们垂首退出去,不多时,营帐内就剩下两人。慕容泫弯下腰来,手掌撑在膝盖上。凑近了看秦萱,秦萱坐在那里没有给他半点反应,慕容泫瞧着她那双眼睛,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根本就是睡着了! 他难得的噗噗笑出声,伸手想要把秦萱抱起来到那边的床榻上睡。在这里睡恐怕会得风寒。 结果他的手才碰到秦萱,秦萱立即手一动,劈手就向他的脖颈抓来。慕容泫反射性的伸手去扣,他力气很大,战场上在生死边缘徘徊多年。不管是技巧还是其他,都胜过绝大多数人。 他一手扣住秦萱的手腕,指尖掐住她的脉门,“你醒醒!” 秦萱浑身上下激灵一下,原先一动不动的眼睛眨了眨,“啊?”她原先还在做梦,梦里头突然闯进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她正动手要杀呢,结果外头就蹦出个声音来。 “你下回是不是要对外人说,‘吾好梦中杀人’?”慕容泫见到秦萱完全清醒过来,有些哭笑不得的松开扣住她手腕的手。秦萱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他抓在手里,她觉得手上有些麻,甩了甩。 “梦中杀人倒是没有,不过梦见个怪物。”秦萱道。 “那就是将我当做那个怪物了?”慕容泫自己搬了一张胡床到秦萱身边坐下,“这么多天不见,结果一见面就将我当做怪物,你倒也忍心。” “做甚么梦也不是我能决定的。”秦萱自觉有些冤枉,她看到慕容泫脖子上头一个清晰的手印,恐怕就是他自个给掐出来的,她伸出手,手指在慕容泫的脖颈上摸了两下。 鲜卑人的袍子大多是露出脖子,秦萱一眼就见到他脖子上的掐痕,“我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