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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母亲的意思,将骨灰安放在了陆家的墓园中。 看着碑面上刻着的母亲的名字,那样冰冷寒凉,迟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着,疼痛便从指间传来,让他难以喘息。 顾深弯下腰将手里的花束放在碑前,他揽住迟迟的肩头,将他揽进怀里。 “如果想哭的话,我就在你身边。” 迟迟深深吸了口气,摇头。 他扶住顾深的手臂,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双眼间虽然仍有泪光,却多了几分凌冽。 “不了。回去吧,还有孽缘没有处理。” 顾深知道迟迟说的是谁,顾深也记得陆清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知道恨一个人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可顾深并没有阻拦,他只是轻轻点头,牵住了迟迟的手。 “好。” 迟迟没有在岳城久留,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让他想起母亲。 她在那样美好的年纪遇到了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却不曾想这一生就这样被毁掉了。 从岳城回榕城的路上,迟迟一直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万物枯寂的冬日,忍不住想起与母亲相伴的点滴。那些曾经被冷落的孤单和被怒视的遗憾,如今都变成了让迟迟格外眷恋的回忆。 顾深没有带司机来,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侧头去看迟迟,见他不闹也不哭,顾深心里反倒更加担忧。 他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人心疼。 顾深开了大半天才到榕城,天色已经晚了,顾深本想先回家让迟迟休息会儿,他这一路都没吃东西,这会儿也该饿了。 见顾深往山河路的方向开,迟迟这才坐直,他看了眼前方,轻轻开口,“先去见迟华燃吧。” 顾深一顿,有些犹豫,“不如明天去吧,今晚先好好休息。” 迟迟的眼神坚定,不容反驳,“不,就是现在。” 顾深没再说什么,他调转了方向便往城南的暗牢开去。他知道迟迟心结在此,不解开怕是无安宁之日。 迟华燃被关押在顾深专门用来惩戒罪犯的城南大牢,顾深平日里很少来这里,狱警见他带着个长相格外白净,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来时很是诧异,匆忙迎了上去。 “将军,您怎么来了?” 顾深停下脚步等身后的迟迟走上来,这才开口道,“迟华燃呢。” 听顾深说起迟华燃,狱警心中了然,他忙带着顾深和迟迟往暗牢走。 城南大牢有三个不同的区域,罪行轻的在地面上关着,尚能见到光,罪行稍重的便关在了地下一层,已经见不到光了,而罪不可赦的则关在地下二层,极其阴暗潮湿,里头的狱警一个个手段毒辣,进了这里的人就再没有能完整出去的。 迟迟一路从一楼走到地下,整个大牢的压抑和黑暗渐渐将他笼罩,那瘆人的阴森气息让迟迟汗毛直立,地底下时不时还传来犯人的嚎叫声,虽然没有见到犯人正经历何等刑罚,可光是从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迟迟也能想象得到这里的恐怖。 就在迟迟暗暗害怕时,顾深在昏暗的灯光下握住了他的手,让迟迟的心兀得平静下来。 被狱警带到了迟华燃的牢房门口,看着那扇厚重的石门,迟迟的心也似被那扇门压住一样难以喘息。 顾深暗暗碰了碰他的手心,侧头看他,“我陪你进去。” 迟迟深深吸了口气,摇头。 “不了。” “顾深,把你的枪借我。” 顾深有些诧异,可还是从自己的腰间将那柄手枪拿了出来。他有些迟疑得递给迟迟,心中很是不安,“这把枪的后坐力很强,我怕你……” 顾深的话还未说完,迟迟便伸手将那把枪拿了过来,他熟练得把玩着枪,让子弹上了膛,“放心,我很早就会用枪了。” 迟迟说着便看向身边的狱警示意他开门,顾深却仍旧难以放心,他伸出手拉住迟迟的手腕,眼神闪烁,“开着门吧,我就在门口。” 迟迟看了他两眼,点头,“嗯。” 狱警将牢房的铁门打开后,迟迟才看到里头的人。 整间牢房一点光都没有,若非从门口透进些许微光,他都不知道迟华燃在哪里。 见门被打开,迟华燃这才缓缓抬头。他太久没有见光,突然见到光便十分不适,很快又低下头去,声音苍老极了。 “是谁……” 看着他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跪在地上,迟迟突然笑出了声。 他紧紧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又半蹲**,用手里的枪抵住迟华燃的额头,毫不客气得将他的头抵到了后头的墙壁上,让他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 “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我是谁。” 迟华燃这才半眯着双眼看清来人。 见是迟迟,他有些慌乱,整个人身子前倾,却被迟迟用枪又抵了回去。 “是她怎么了吗?她还好吗?她……还活着吗?” 看着迟华燃那慌张害怕的模样,迟迟觉得格外可笑。 他微微歪了歪头,冷笑出声。 “怎么,你不是早就想让她死吗。” 迟华燃痛苦得摇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我只是……只是……” 迟华燃说着说着便软下了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迟迟只能看到几行清泪从他眼角慢慢下落,在他布满灰尘的脸上留下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