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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没料错,让你这没心没肺的小子出门闯闯,还是能开窍的。” “所以,博格达,你现在懂了吗?” 仇君玉不解,蹙眉问:“懂什么?” 努尔洪侧目看了陶臻许久,才缓声道:“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义,懂得何谓一寸相思,一寸灰……” “所以现在你也该明白,我为何要把尤里都斯养在身边了吗?” 父亲的手稳稳地放在自己肩头,掌心里的温热渗透皮rou,丝丝缕缕漫入最深的心底。仇君玉攥紧双拳低下头去,湿润的双目微微一阖,就有guntang热泪簌簌而下,打湿他染血的脸颊。 “阿爹……” 仇君玉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爹。 “我懂了……” “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陶臻……我不想他死……我要他活着……我舍不得他……心里放不下他……就像您放不下仇青莲一样……” 努尔洪沉默的听着,继而双目含笑,散去周身冷意,慢慢收回放在仇君玉肩上的手,郑重地应道: “好,我救他。” 压在心上的千斤坠骤然消失,仇君玉还来不及欢喜,就蓦地坠入一片柔软的黑暗中,靠着努尔洪的身体晕厥过去。 努尔洪长叹一声,将疲惫昏迷的仇君玉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凌云窟深处。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洞中掠出,转眼就来到陶臻身前,拽起他的一头灰白长发,往洞中拖去。 努尔洪当即停步,转头斥责道:“鬼奴,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吗?把我儿媳妇抱进来,动作轻点,别伤着了。” 黑影拖拽的动作一顿,愣在原地想了好久,才僵硬地弯下腰,学着努尔洪的样子将陶臻横抱在怀,大步朝洞内走去。 第六十章 当仇君玉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雾色茫茫,氤氲水雾弥漫眼前,好似一场连绵不绝的梦。心中紧紧牵挂之人隐在白雾之下,若近若离,似有似无,仇君玉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触碰,却一脚踏入无边黑暗,往不见底的深渊沉沉坠去。 “哎哟!” 昏迷的仇君玉在石床上胡乱地挥舞着双手,突然猛一翻身,从床上滚落而下,结实地摔在地上。他痛呼一声,从昏沉的梦中惊醒,刚一抬眼,一张诡异的黑色面具就撞入他的眼帘。 面具的主人瘦骨嶙峋,骨架子裹在一身黑袍之下,配上一张狰狞的面具,活脱脱像一个从地府里爬出的恶鬼。 仇君玉见之并不惊愕,伸手拽住对方曳地的袍角,蹙眉道:“鬼奴,还愣着干嘛,快扶我一把啊。” 鬼奴听罢,猛然从黑袍里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将仇君玉一把提起,粗鲁地扔在床上。石床又冷又硬,仇君玉落到上面全身骨头好似散了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睁开眼,无奈地叹气。 “唉,都这么些年了,我爹还没把你这脑袋治好吗?” 鬼奴站在床边,好似并未听见仇君玉说话,他见着小主人醒了,就转身端上努尔洪吩咐他熬好的参汤,放在石床一角。仇君玉揉着酸痛的肩膀起身,在床上盘膝而坐,将满满一碗参汤一饮而尽,舒爽地伸了一个懒腰。 凌云窟内不见阳光,仇君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走下床,换上一件干净月白色袍子,向鬼奴道:“我爹呢?带我去找他。” 鬼奴默然转身,扭动石壁上的机关,打开石门走出去。仇君玉跟在他身后,穿过几条分叉的甬道,来到一处石室前。石室石门紧闭,仇君玉看着鬼奴,抬手往内指了指,道:“他们在里面?” 鬼奴点点头,而后悄然退回黑暗中,如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仇君玉面前。石门紧闭,仇君玉附耳上去,却未听见其中任何动静。他忧心陶臻,但不敢贸然闯入内,只好走到一旁沉住气,心想着既然阿爹已承诺救人,就不会有食言的道理。 仇君玉席地而坐,一双眼紧盯着隔绝内外的石门,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内终于传出努尔洪的声音。 “小子,进来吧。” 话音甫落,石门应声而开,仇君玉急忙起身往室内跑去,脚下杂乱的石头又险些将他绊倒。 仇君玉脚下一个趔趄,虽及时稳住下盘,上身却狼狈地撞在打开的石门上。他扶着门框刚站稳脚跟,一双眼已迫不及待地往室内看去,而其中情形却让他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空荡的石室内,仅有一张被打磨平整的石台,陶臻安静地躺在那里,灰白的长发已变回往日如墨的青丝,身体也不似之前苍白无色。仇君玉见之本应欢喜,但陶臻未着寸缕的样子却让他大惊失色,瞬间慌了神,飞也似地朝石台跑了过去。 “阿爹!你在做什么!” 仇君玉快速脱下/身上的外袍,上前罩住赤身裸/体的陶臻。努尔洪气定神闲的站在一侧,手里拿着一小坛药罐,懒懒地乜了小儿子一眼。 “做什么?你觉得我会做什么?以为会和你一样,喜欢男人屁股吗?” 努尔洪直言直语,令仇君玉不禁红了脸,他将陶臻往怀中一搂,道:“那你干嘛脱他衣服!” 努尔洪淡淡道:“当然是给他疗伤啊,顺便用紫玉膏把他身上的鞭痕给抹了。” 仇君玉一怔:“紫玉膏?!阿爹!这是你视若珍宝的东西……” 紫玉膏是用紫玉花的果实炼成,百年才得一回,是世间难得的生肌去痕的药物。仇君玉当初撞见陶臻一身伤痕时,就有想过去教中偷来紫玉膏,为他抹去满身伤痕。未曾想,他阿爹这次竟主动将此物拿出,用在陶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