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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韶玉却是一怔:“撒网?” 问完之后,他恍然大悟般地一拍大腿,道:“哦, 我明白了!就算没能除掉海妖, 也不能白来一趟空手而归, 怎么也得捕点鱼虾带回去当做战利品, 是吧?” 水镜无奈,一边与解无移一起往桅杆那边走一边顺手拍了韶玉脑门一下, 道:“是什么是,赶紧去传令。” 水镜知道,解无移的意思是,渔民能去的地方他们虽然都去了,但是渔民会做的事他们却没有做。 渔民来海上一定会做的一件事便是捕鱼, 若说他们此行的所作所为到底与渔民有何不同,那便是他们没有捕鱼了。 不过, 韶玉虽是曲解了解无移的意思,但他说的话倒也没错,就算捕鱼这件事并不是失踪的关键,捕点鱼虾带回去也算不是白来一趟。 韶玉揉着被拍疼的脑门, 又十分cao心地喊道:“可是咱们方才已经路过他们惯常下网的地方了!这里的鱼肯定没有那里多!我们要调头回去吗?” 解无移的脚步顿了顿, 但很快便道:“不必,就在这。” 据那掌舵的老渔民所言,所谓“惯常下网之处”也不过是被渔民选择的比较多的海域,并非是说渔民非得到了那里才开始捕鱼。 这就像是酒楼茶肆, 有的店名气大, 客人多,但饭菜酒水未必就是“最好的”。有的店名气小, 不为人所熟知,但菜品酒水却有其独到之处。 食客酒客因喜好不同各有其偏爱的去处,渔民也是一样,都有自己所偏爱的海域,并不是哪里去的人多就一定要去哪里。 韶玉听解无移说得这般笃定,也不再废话,闷闷“哦”了一声便乖乖下去传令了。 水镜与解无移一起走到了桅杆下,刚欲抬手去解帆绳,旁边的几个渔民却是立即制止了他的动作,奇怪道:“你要作甚?” 水镜道:“收帆啊。” 渔民莫名其妙:“为何要收帆?” 水镜指着解无移道:“你们太子殿下说要停船收帆,撒网捕鱼。” 渔民闻言齐齐看了解无移一眼,随即面面相觑了一番,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互相眼神示意了好半天,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渔民才清了清嗓子,讪讪笑道:“殿,殿下……捕鱼不必收帆,也不必停船……” 解无移面上难得露出了几丝茫然,道:“不收帆,不停船,如何撒网?” 那渔民干笑了两声,挠了挠腮,问道:“殿下说的那种……撒网,可是在岸边看到的?” 解无移如实道:“正是。” 渔民闻言点头笑了笑,似是明白了解无移为何会有这般误解,有些拘谨地解释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那种手撒的小网一般都是在临岸的浅水或是湖上用的,咱们出海捕鱼用的……” 他回头指了指船尾吊着的一根横杆和杆上缠着的一张巨网,道:“大多是这种拖网,直接把那杆子和那网沉进海里拖着走就行,用不着停船。” 解无移仰头认真看了看那横杆和巨网,似乎是在脑中细想了一番它在海中该如何作用,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诚恳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渔民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他顿了顿,大概是发现这位太子殿下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冷峻,且似乎还对那渔网很是好奇,便又笑道:“殿下若是感兴趣,不妨随我们去船尾看看?我们把网下了,再与殿下仔细说说这网的好处?” 解无移颔首道:“如此甚好,有劳了。” 渔民又是一番摆手摇头,连道不敢。 水镜和解无移一起跟着渔民到了船尾,看着他们解开那吊着横杆的绳子,像是降帆一般将那横杆缓缓降下。 降到与头顶齐高处时,他们抬手将横杆上缠绕了几圈的网一圈一圈反绕回来,舒展铺开,那网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吊床”。 铺开巨网之后,一人托起那网的下摆,将横杆拖向栏杆外,另一人则继续放长吊绳,将那横杆连着网一起缓慢沉入水中。 夕阳余晖斜洒水面,将那沉网之处荡开的水波镀上了一层柔和红光。 将网沉入水中后,那些渔民便开始十分热心地给他们讲这拖网的妙处。 比如,为何要有那根横杆? 因为若单单用两根绳子牵住网的两端,渔网便会不断向中间合拢,而有了横杆在前,便能使渔网一直张开大口,在水下覆盖更大的范围,“吞噬”更多的鱼虾。 再比如,为何要令它沉下水底而不设法使它浮在水面拖行? 因为船在前网在后,船行过水面时会将水面近处的鱼群惊散开来,若是网浮在水面,前方的鱼群都已经被船惊开,渔网便会一无所获。 再再比如,如何保证鱼虾一旦进入就无法逃脱? 因为那渔网上分布着细密的勾刺,一旦鱼撞上网面必会挣扎,而挣扎时鱼鳍鱼鳞或者鱼尾便会被勾刺勾住,勾刺嵌入鱼身,鱼也就被网丝越缠越紧。 解无移听得十分认真,水镜也啧啧称奇。 看着渔民说起渔网时的眉飞色舞和脸上那种由衷的自豪,水镜不禁想起从前在钟灵看铁匠锻造兵刃和在琼国看工匠雕琢玉器时的场面。 他们的动作皆如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就好像他们手中的工具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像他们所做的事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