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页
默默跪了半天,他强忍着骨rou分离的剧痛离开,眼下还不是拿回古琴的时候,要先查清楚,阿娘还在不在宋家。 刚从镇六合出去,半路上碰到两名宋家弟子,手里拿着扫帚和芦苇掸子。 傅长言装作迷路,迎上去问路,话毕,问道:“两位小兄弟这是要去哪打扫?” 年轻一些的弟子回到:“镇六合,外头虽有阵法机关挡着闲杂人等和走兽,但时常有飞禽排粪下来,我们便得轮流去打扫。” 另一名弟子接过话:“一层的祠堂与二层的藏书阁也要时常除尘。” 傅长言便道:“我还以为你们每日修仙练剑即可,没想到也有这么多活干,真是辛苦。” 说罢,又周旋了几句,他旋身离开。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特地绕道去柴房拿了几个馒头,边啃边往宋钰居住的小院走,回去后发现宋惊尘也在,宋钰靠在床头,见他进门,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你哪里不适?” 宋钰定定望着傅长言,从他进门后,目光就没移开过,瞥见他略显苍白的神色后,关心的话登时脱口而出。 宋惊尘有些讶异的抬眼看向宋钰,目光有几分探究,顿一顿,轻笑道:“灵昀,从不见你如此在意谁,看来这位酆小公子同你有缘。” 宋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闪烁几下,面上浮起几分不自然的红晕,想解释什么又怕自己嘴笨,越说越不清楚,干脆不说了,低下头抿唇不语。 “宋二哥哥不是去后山了么,可查出什么?”傅长言咽下嘴里的馒头,边问边去倒水。 宋惊尘眉头一蹙,沉声道:“后山竹林深处,除了灵昀的阵法外,还有一间寒冰砌成的密室。” * 自家后山出了事,又事关本门弟子,算是宋家的家务事了,傅长言是酆家后人,按理说不该掺和,但宋惊尘好像没有回避的意思,当着他的面直说了自己的查探结果。 又是寒冰密室,宋家的人这是仗着取材方便到处修葺冰室么? 缥缈山地势高,便是入夏了,最高的缥缈峰也还有白雪堆积,许是如此,修葺冰室才容易。 宋惊尘蹙着眉道:“冰室已经空了,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洗清宋钰身上的嫌疑了,他在警世堂跪了一夜又被打得躺了一日,门外一直有人看着,若凶手是他,他哪来的时间转移冰室内要复活的人。 炼魂术非寻常邪术,折福折寿,乃逆天之举,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反噬,故而理论上不存在帮凶一说。 傅长言猜得没错,宋钰主动请罚,是觉得自己当年设下的阵法无意间帮了凶手,使无辜者丧命,他有愧于那些地阴。 此刻,宋钰便低低出声,“是我的罪过。” 当年就该毁了阵法,否则也不会连累无辜之人。 “非你之过,此事我同大师兄也有过错。”宋惊尘跟着轻叹,“待此事了结,我也去领罚。” 宋钰抬眼:“阵法出自我手,那些地阴里,亦有大半是我捉回来的,此事与旁人无关,二师兄不必介怀。” 傅长言啃完一个馒头了,忍不住插嘴:“你弄那阵法作甚?宋钰,你不会真搞什么炼魂术吧,你要复活谁啊你?你情人?” 爹娘不能复活的话,那就只剩下情人了,不过宋钰不是绝情断欲一心修仙吗,哪来的情人?思及此,搬了个板凳坐到床边,对他挤眉弄眼:“谁家姑娘,相貌如何,我可认识,说来我听听。” “……”宋钰斜眼看向他,目光莫名带着三分寒意。 傅长言不解,眨了下眼:“你看我干啥?” 宋惊尘摇了摇头,说道:“酆小公子,那阵法并非是用来炼魂,乃是用来暂时安置四处作乱的邪祟恶鬼。平日里,我与大师兄若捉着冥顽不灵的邪祟,亦会投入阵中拘押,待它们诚心悔过后,再诵经超度它们。” 傅长言:“……” 合着这两人在后山时故意演戏,你一言我一语,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宋钰在整邪术,原来宋惊尘早就知道内情,那出戏多半是做出来迷惑真凶的。 宋惊尘露出愧疚不已的神情:“是我和大师兄疏忽,竟未觉察到阵内的地阴数量有异。” 还是别废话了,这会子内疚自责有什么用,赶紧把事儿调查清楚才是吧! 傅长言便问:“可算过,地阴里头,宋家弟子有几名?” 宋惊尘沉声:“五名,其中兰息、小卢给灵昀送过经书,阿漾、子明与灵昀同行游猎过,子慎曾负责灵昀院中的洒扫。” “哇,惨死的五名弟子都和灵昀公子有关,这是摆明了要陷害你啊!”傅长言抬手托住下巴,故作吃惊的看着宋钰。 宋钰神情冷淡,漆黑眼眸无波无澜,仿佛被陷害的人不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不知该夸他淡定,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还是要说他心大!凶手明明不是他,偏要为了所谓的责任感去领罚,搞得现在整个缥缈山都在传他就是真凶,若非如此,前后与他有过接触的五名弟子怎会惨死。 不是傅长言瞧不起正道,着实是正道的人太容易被煽动,真相尚未大白就忙着下定论,一个个在那怀疑宋钰,全都忘了他是正邪两道出了名的端方君子,克己复礼厚德载物,是正道的希望仙门的翘楚,哪怕偶尔会有一念之恶,也绝不会将恶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