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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能像乌那样对什么麻烦都直接拿出处理的办法,可就在方才,世界的一个角落忽然坍塌,清晰地展现在华的眼前。 木棍转起来的时候很热,它动快了,就会自己缠住麻条。 火就从这之中升起。 火与热是有关的。 “是啊,这是火。”乌罗怔怔地说道,觉得心中好似同样被点燃了一把火。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仿佛你翻开了一页来自魔法世界的历史书,上面的字与人都没有好好呆着,他们生长成华与珑的模样,在无尽的探索之中,点燃了人类文明历史的第一卷 篇章。 火焰熊熊吞噬了书页。 往后还会有更多的画面,乌罗知道历史会怎么走,他们会制作更多更好狩猎的工具、会喂养桑蚕、会建立房屋、会创造礼学、会开始知荣辱与羞耻、会缔结真正的婚姻与国家…… 他们会慢慢变成乌罗曾经生活过的模样。 无论花上多少年,多少时光。 “乌?”堇小心翼翼地看着乌罗,似乎想伸出手来触碰他,又有些不太敢,于是带着伤痕的双手瑟缩着停滞在空中,她疑惑地接住从巫者脸上流下的一滴泪水,茫然道,“你,哪里痛吗?是火,烧你了?” 她经受过生活折磨的指甲非常钝,且有咬指甲的爱好,因此手指比起其他人较秃些。 那滴晶莹的眼泪正巧滴落在光秃秃的甲面上,清澈而透明,堇好奇地端在眼前打量着,从乌罗的神态里感知到了奇特的情绪,可是她不懂那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那应是很重要的东西。 只有痛苦跟恐惧才会带来泪水,这个时代并没有背叛与悲伤,每个人都在为食物而cao心,情绪反而是其次的东西。 乌罗摇了摇头“不。”他摘下眼镜,将泪水拭去了,轻描淡写地微笑起来,顷刻间又恢复成那个无所不能的巫者了。 听见星球诞生后第一道闪电,见证人类起源的第一朵火焰,去感受这世界最初萌生的礼仪…… 人对历史的渴望,竭力追寻自己的本源,诞生出那么多有关时间穿越的小说,都是从这些**之中生长出来的。 “华、珑,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乌罗轻柔地询问道,这并不是他的发明,陶纺轮随处可见,路上捡着个中间被凿空的石头说不上容易,可没难到哪里去。一样工具发明出来,乌罗对它们的使用很容易限制住他人的思维,就好像罐子永远拿来当罐子,可谁说它不能翻过来当凳子? 只有华与珑跳出了他的困境,创造了新的东西。 珑眨眨眼,喊道“什么!” 乌罗“……” 巫者提了提气,捏着珑的耳朵喊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珑总算听清楚了,他的耳聋真是随着时间越发严重,以比方才更大的声音咆哮道“我、想、吃、rou!” 乌罗躲闪不及,觉得自己起码被震成个半聋,一时间看人都摇着重影,听声都开着混响。 华摇摇头,他用木棍在地上滑动着,沉思道“乌,以后,火,再也不会,灭了。” 是啊。 往后千年,人族的火再不会熄灭。 乌罗凝视着华,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许诺道“再也不会熄灭了。” 华只看到了一族的兴衰成败,他只知道无论再发生什么事,火再熄灭多少次,哪怕唯一能够掌控火的乌离去了,部落里都不需要再去用稀少的食物交换火焰,不需要去寻找别人的火焰,于是便开心地笑起来。 而乌罗却看到了长长的历史,人类的火从诞生的这一刻开始,就再不能熄灭了。 日头渐落,狩猎与采集两队的收获比昨日要好上许多。 最近天开始暗得快,他们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几乎每头野兽都嗅到了入冬的讯息,狩猎队不少人还受了伤,只抓到一只被砍断尾巴的松鼠跟两头被狼群袭击后分离出来的小野猪。 野猪与狼群发生争执,狩猎队反而渔翁得利,不过他们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从狼口下换来这两头小野猪的。大野猪发起冲锋的时候,一整个狼群都不敢掠其锋芒,它们不断分散野猪的注意力,趁其不备就往身上扑去,试图撕扯开腹腔,而好几只野狼也被野猪的獠牙顶得肠穿肚烂。 狩猎队在最后才参加进战局,以受伤的代价换来了两头小猪,有一只还被咬死了,不过他们的心情并未因猎物的增加而好转,食物竞争的冲突越发激烈起来,加上白天在慢慢变短,他们可以在外的时间同样在减少。 往后这样的竞争只会多而不会少。 不过回来时众人仍是比之前高兴多了,新编的草鞋果然保护着脚,以往追逐猎物的时候,男人们不得不在落叶里飞奔,受伤的几率几乎是百分百的。 森林的落叶里容纳百川,似乎什么都藏在底下,有新熟的栗子,毛刺壳儿如同海胆一般扎脚,还有被吃得精光的野兽尸体碎骨。有时候最下方的落叶沤肥了,如同泥浆沼泽一般,要是不慎踩中什么,全凭运气。 今天穿了草鞋,毛刺栗子与那些锋利的碎骨片全没感觉到,只觉得身体似乎都轻了许多,几乎如羽毛般在森林里逃窜。 甚至还有人大着胆子直接往荆棘丛里跳过,除了脚震得微微一麻,并没有受伤。 脚不断的受伤也会增加残疾的几率,华就是在迁徙的时候被猪骨刺伤了脚,一直没能好起来,加上路途遥远,他不得不重复使用受伤的脚,等到人们发现他再也无法法狩猎的时候,华已经连跑都成为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