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页
相长宁无辜道:“我只是路过罢了。” 戚曜压根不信:“你当银海楼是大街上?人人都来得?” 相长宁摸了摸下巴,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戚曜冷笑出声:“莫不是从地里遁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相长宁便知若是再不说出事实,恐怕就要夹缠不清了,遂坦言道:“我是从水底出来的,寒渊城的结界有漏洞的事情,你们一直都没有发现么?” 戚曜先是不信,在他的认知中,整个寒渊城的结界,都是由他们历代城主及长老联手布下的,每年都要派人检查,绝不可能有问题,但是听得相长宁将事情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之后,他又有些迟疑了,面露怀疑道:“果真如此?” 相长宁一哂:“骗你作甚?你若不信,一看便知。” 戚曜谨慎道:“既如此,你们与我一同前去。” 相长宁懒懒地抬手摆了一个姿势,笑眯眯道:“请了。” 戚曜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相长宁带着他到了之前的水池旁,指了指水中,道:“从这里也可以进去,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清风徐来,水面在月光下泛起细碎的涟漪来,水波清透,戚曜道:“你先下去。” 相长宁噗哧笑了:“你莫不是怕我暗算你?” 戚曜冷声道:“你就当我是这样的意思罢。” 相长宁遂道:“好好,我下去便是,”他说着,果然下了水,忽而转头看向一旁的秦于晏,笑眯眯地道:“道君不一起来么?水底下凉快得很。” 秦于晏看了看他,苍青色的衣袍在水下飘飘荡荡,发丝被水打湿了,几缕粘在额前,更衬得皮肤雪白,整个人好似水妖一般,在月光下白得发亮,眉眼微弯,笑吟吟看过来时,不由叫人蓦地心头一跳。 秦于晏顿了片刻,尔后委婉拒绝道:“不了,我不喜欢水。” 相长宁不由莞尔,那一刹那,眉目生辉,犹如夜昙盛放一般,他调侃道:“这可不成,你若不下来,我就得在这水中泡上一夜了。” 果然,秦于晏见戚曜立于一旁,毫无所动,遂心中叹了一口气,下了水,不出片刻,身后便传来些许动静,戚曜也下来了。 相长宁轻笑一声,短促的笑声洒落在湖面上,像一片被吹落的树叶似的轻飘飘,他一头扎入水中,苍青色的衣袍浮荡开来,略略遮住了秦于晏的视线,让他忍不住伸手想去将它拂开。 相长宁的动作很快,一转眼便消失在水底深处,秦于晏与戚曜两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水底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相长宁原本走过一回,到底要熟门熟路些,很快,他便带着秦于晏两人到了那结界的边缘处,透过隐约的屏障,甚至能看清楚水底下岩洞中生长的菌类,还有那群发光的虫子在空中漂浮。 相长宁停下来,朝戚曜指了指那岩洞,以眼神示意,戚曜眉头微皱,凑过去看了看,相长宁便伸出手来,指尖光芒微闪,很快,他整个人便从那一层薄薄的结界中钻了出去,抬头看时,只见戚曜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十分震惊。 相长宁落了地,紧接着戚曜和秦于晏也下来了,脚步声在寂静的岩洞中层层荡开,又传来些许回声。 秦于晏四下环顾片刻,道:“这地方倒是隐蔽得很,为何一直无人发现?” 相长宁答道:“因为这是在结界边缘处,若是在城内以神识查探,会被结界挡住,而在城外,也没有人那般无聊,闲得发慌去查探寒渊城的底下。” 秦于晏对这话表示十分怀疑,很想反问一句,那为何你会知道此处? 戚曜却不言语,他皱着眉,朝岩洞深处走去,才走了十来步,他便忽然开口道:“你们没有闻到一些气味吗?” 乍听此言,相长宁与秦于晏都互视一眼,俱是摇首,相长宁道:“并没有。” 戚曜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差点忘了。” 他伸出手,指尖腾起一阵银光,很快那银光便消散在空气中,相长宁只觉得鼻子微微一酸,就仿佛有风对着鼻孔吹了一下似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怪味,像是陈旧腐烂的落叶一般,令人心中生闷。 显然秦于晏也闻到了,他忽然问道:“你不是人修?” 戚曜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查探,淡淡答道:“这是什么稀奇事情么?” 他说着,又问相长宁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 相长宁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唔,大概有好些年了,记不大清了。” 戚曜也不追问,他抬脚朝前面走去,秦于晏道:“你不去?” 相长宁笑了,道:“我去做什么?” 他说着伸了伸懒腰,长吁出一口气,道:“折腾这么大半宿,我倒有些困乏了。” 秦于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若不是你,那一道传讯符,我也不必大半夜的来掺和了。” 闻言,相长宁笑眯眯道:“那真是要多谢道君了,只是可惜了在下身家微薄,无以为报啊。” 秦于晏反唇相讥:“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你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倒霉的麻烦事情,千万不要想起我才好。” 相长宁遂笑答:“道君这话说得可是伤人了,在下时时刻刻都念着道君呢,如何就是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想起你,这样罢,日后若是碰到了什么好事情,也定会只会道君一声,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荣辱与共,才是真知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