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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指抚过纸条的表面,微微能感觉到手指间传来的凹凸不平的感觉。 樊渊脸色一变,他已经摸出来纸条是用特殊方式处理过的密文,一眼看去并没有文字,必须要用手指触摸解读。 这张纸条上面写的是羿族的羿文。羿族的文字只掌握在他们的贵族手里,所以普通人几乎接触不到这种特殊的文字,他以前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学到了一点。上面写的意思大概是——“刺杀失败”。 还有这纸质…… 直觉告诉他这纸条留不得,但这么丢掉似乎也不妥。 但他不能表现出他认得出羿文,对于一个普通人,遇上一张白纸,反应应该就是把它丢掉。 樊渊快速把纸条往折起,往袖子里一收。 有人在陷害他,躲避陷害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跟着别人步下的局走。 第一章 琴声一断信成诺 刚刚步入住所的樊渊,耳中忽然听到传来的阵阵琴音。 那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丁丁东东缓缓流淌,婉转而不失激昂。缕缕琴声悠悠扬扬,像极了樊渊记忆里崇山峻岭延绵环绕的风陇。 樊渊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循着琴声寻去,在别院的后院小亭里寻到了琴声的来源。 院中端坐的正是被短暂遗忘了的颜秀儿,她双手轻轻抚过琴弦,宛若水波之上抚起涟漪。低头垂眸,侧颜似临水照花。 步履踏着琴声的节奏,依稀听见落花飞舞回旋,翩然着地。樊渊走到了颜秀儿身边,才停住了脚步。 不论前身樊渊还是现在的樊渊,皆颇擅音律,颜秀儿这一手琴技可谓投其所好。樊渊不介意花点时间侧耳倾听。 颜秀儿弹的是名曲《未展眉》,讲述的是一个关于乱世爱情的故事,既道尽柔情悱恻也不失铁骨峥嵘。 一曲毕,颜秀儿起身,对着樊渊一福身,抬头抿唇一笑,怯生生的,带着娇羞,嫣然如画。 “少爷。”干净纯洁,仿佛不染尘埃污垢。 樊渊温文浅笑,点点头:“你的琴声很动听。” 且不说你一个丫鬟,这把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就说好端端不去做事在这里抚琴,也不算尽了本分。这种差错都出现了,这是心急了? “奴家的母亲擅长抚琴,奴家是和她学的,但也只学会了这么一首曲子。”颜秀儿微微垂下头,“听说少爷也擅长抚琴,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樊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在琴前坐下,拂袖如云,轻轻拨动琴弦,试了两个音。 抬头看了眼颜秀儿,这才重新垂眸。 琴声响起,是江南水乡的温柔缠绵,仿佛吴侬软语,一派富贵荣华之相。 这首曲子,樊渊其实是不算喜欢的。他擅长的乐器也并非琴,所幸有原主留下的记忆,他勉强能糊弄一下,弹个简单的江南小调。 颜秀儿乖巧地在旁边听着,一举一动看上去毫无破绽。 ———————————————— “回禀殿下,那些刺客是一批死士,断尾干净,没留活口。属下追查下去,发现他们是混在一支从留夏来的商队里进城的。”单膝跪地的黑衣人恭敬地汇报着发现。 “又是留夏?”程斐瑄的眼中神色微凉,掩映着锐利的锋芒,眼底阴翳如同夜晚带着捉摸不透的雾气。 “商队里的人已经被我们监控起来。据回报,起初并无异常,只是今日傍晚商队里有一个管事在街头塞了一张纸条给了……”说到这里,不免会有点犹豫,但也只是一霎那,不等追问便可继续,“给了樊渊樊侍讲。因为顾忌樊家势力,属下暂且没有行动,等待殿下指示。” 今日齐王遣散暗卫是为了谁,大家都清楚,没曾想这两人刚刚分开,齐王就遇上了刺杀,结果又来了这么一出。说樊渊肯定清白无辜,当真很困难。 程斐瑄没有出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属下的人也不懂齐王怎么想的,但没有吩咐,就是不用他来处理,自然干脆利落地退下。 程斐瑄在自己的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莫名有些烦燥。片刻后,坐不住的他倏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 上次樊渊买绣屏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听得樊渊交待“住处在普方街第三户,樊家别院。订金我先付了,到时候找院里管事结了尾款?”便不知怎么的把这个地方记在了心里。 刚刚这话又突然不停地出现在他的思绪里,让他下意识就往心里这个地址走去。 直到回神,他已经站在了樊家别院门口。 虽说可以登门拜访,但他还是选择了偷偷摸摸翻墙进去,像是藏着什么隐秘。 断断续续地琴声,不紧不慢的江南小调,秀丽旖旎。 程斐瑄追逐着琴声找到了后院,他没有直接出现,而是藏身在一块假山石后,看着不远处的亭子。 亭子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温文如玉,女的娇俏纯净,宛如一对璧玉。他们的姿态亲密,女子正坐在琴前手指搭在琴弦上,男子站在她的身后俯身环着她带着女子弹奏。 琴声之所以不连续,是因为他们在一个教一个学。 断断续续的音调软绵无力,并不算的什么,程斐瑄却总觉得那每一个音调落下,都似在他心里扎了一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