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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尚德听着他的话,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从自己卿总长的心境里脱出来,微微一笑就插了嘴:“我怎么不知道叶学长在说些什么?叶学长莫不是又犯病了?需要学弟代劳,送学长去大夫那儿好好休息一会儿吗?” “你……”叶谋人被表面上看起来尤为乖巧的卿尚德给出其不意地噎了一下,他原本慵懒地半阉着的眉眼顿时就张开了,瞪着卿尚德,嘴里却冲着燕玑咄咄逼人。 “呦?燕十三,还不管管你家的小可爱?!这模样,怕是要上天呐!” 燕玑不由得扶额。 怎么一个两个的,今日里好像都有些不对劲儿? 他决定还是不要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单刀直入地问清楚对方的来意才是正道。 “叶谋人,你到底来干嘛的?” 叶谋人冷笑了一声,道:“还能干嘛?你不是说了有十成的把握吗?那小生想了想,倒不如跟着你去干他丫的一票!” 燕玑被叶谋人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唬住了,他还当真没见过这样的叶谋人。 世人都说闲散王爷是个病秧子富贵命心慈手软的可惜“好人”活不长久,如今这一看,他叶谋人倒像是一只阴谋诡计里活过来的狈——一切的软弱无能都是他的伪装保护。 卿尚德也是一愣。 他当然见过叶谋人的这副德性,只是未曾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在这样早的时间点上对燕玑对自己暴露他的真实面目。 叶谋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好全都是建立在有必要的基础上的。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这一句话对于叶谋人而言,只有“大势”两个字才是重点,而剩下的“民心”于他只不过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这个人有最冷酷的世界观。 哪怕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在践行着“仁慈”,实际上将全部逻辑都归根结底也就只有“利益”的意义。 对于燕玑,杀一千救一万的事情是可以做的,但是需要忏悔的,内心会痛苦自责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 而对于叶谋人,既然杀一千可以救一万,那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叶谋人的正义。 燕玑没有想太多,叶谋人愿意跟他联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毕竟不如对方那样工于算计,心细如发,有了一个叶谋人,他倒是可以放开手去做别的事情了。 “你跟我来。”燕玑顿了顿,拉起卿尚德的手就往外走,一边与叶谋人擦肩而过,一边对他如是低声道。 可是,谁成想,叶谋人像是觉得自己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他顾虑的了,拽起地上支撑自己身体的油纸伞就是一横,硬生生地将燕玑跟卿尚德给拦在了阴影之内。 叶谋人懒懒散散地盯着卿尚德开了口:“哎——小子,给我把燕十三的手放开。” 卿尚德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 叶谋人任他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发出一声嗤笑。 “看什么呢?我又不稀罕你们家‘燕,哥,哥’?他不懂事,你还跟着一块儿皮?他不要脸,你也跟着一块儿不要脸?” “你不要忘了,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明明叶谋人是在对卿尚德说话,燕玑却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难道就不知道卿尚德跟自己的事情若是暴露了会引起何等的后果吗? 不,他当然是知道的。 只是一直都不愿意点醒自己罢了。 自己就算背着万人唾骂,头顶权倾朝野的燕王世子的光环,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得分毫。可是卿尚德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汹涌的人言可畏里护住他。 燕玑主动松开了卿尚德的手。 可是,卿尚德却在他松开手的时候,冷冷地来了一句:“燕玑,你不信任我。” 第十七章 白月光(下) 燕玑懵了。 不是——这怎么就不信任了呢?! “你如果信任我,第一就不应该害怕,第二就不应该隐瞒。” 叶谋人用一种仿佛在看神仙的表情在看着卿尚德,他觉得这个小学弟怕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他跟燕玑的这些事情万一被公之于众,他们两都得被钉上荣辱柱子!更有甚者,卿尚德还要比燕玑的下场更加悲惨! 只有燕玑自己心里明白过来了,卿尚德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他在说前一世,燕玑自己在慷慨就义跟忍辱负重之间,选择了让卿尚德去忍辱负重,而自己却慷慨就义连一点儿骨灰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不是不爱的,只是爱得不够极致而已。 燕玑忽然间露出了一种释然的无所畏惧的笑容,轻声道:“放心,这一次,不会了。” 叶谋人愣是没吭声。 他一直等到燕玑跟卿尚德眉来眼去眼去眉来得差不多了,方才准备开口好好批判一下这对脑子里都是些粉红色玩意儿的狗男男。 然而—— 在他开口之前,有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湖的那一边传了过来,还伴随着那一边雪亮的一束手电光。 “那边的!谁?!大晚上的三个人干什么呢?!” 叶谋人的心头一跳。他顺势回头正要跟燕玑商量一下怎么办才好呢,结果就瞧见燕玑手里拉着卿尚德跑得比什么都快,眨眼就领先了他五十来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