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传功

    王瑾，此刻坠入了无边的杀境之中。

    入目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残碎的尸体，鲜血汇聚成汪洋河流，鲜血弥漫在四周，仿佛从上古时期就一直存在。

    “这……这是幻觉吗？”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瑾心中很难相信，虽然心里明知道自己坠入了幻境之中，但是四周那浓厚的血腥味和尸臭味，直穿透他的内心深处，让他明知是幻境也难以自拔。

    而此刻，在王瑾的思维之外，楚人途见王瑾呆滞在那里，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因为这个时候，王瑾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要灰袍老者手中的双刀一挥，就可以轻易将王瑾的脑袋割下来。

    所以楚人途当机立断，立刻念动了茅山的五雷神龙咒：“东甲乾元亨，正气速流行。吾受长生命，天地掌中横。隐伏随吾咒，用则雷雨腾。五雷速降气，入我雷轮行。助我行大道，不敢辄违盟。巽上天丁立，斩汝七祖形。急降急急降，急速现真形，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楚人途右手的鬼头灭灵刀一挥，一条数米长的雷龙，从刀身之中飞腾而出，张牙舞爪的向老者呼啸而去，试图救下楚人途。

    雷龙通体散发着紫蓝色的雷光，携夹着无穷无尽的威力，但是在老者的双刀之前，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只见一道璀璨的刀光划过，然后就听见雷龙的口中发出一声哀号，楚人途全力施展的五雷神龙咒，竟然被灰袍老者一刀就劈成粉碎。

    残余的雷光电弧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发出了噼啪炸响。

    “哼！”灰袍老者冷哼一声，双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实体化的刀光，在楚人途的双脚之前，划出了两道沉不可测的刀痕。

    见到老者的手段滞后，楚人途立刻惊呼道：“天刀之境！”

    “你竟然把刀法修炼到了天刀之境！”楚人途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天刀之境，是天下所有修炼刀法的人，毕生所追求的一个境界。

    在武林之中，刀剑是最常见的兵器，但也是最难学的兵器，虽然上手容易，但是难以精通，更别提达到造化之境了。

    据传说，刀法和剑术修炼到极致之后，就可以衍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刀法的极致名为天刀。

    剑术的极致名为心剑。

    像是现在网上有个段子，说用眼睛瞪死你，看起来是一个玩笑话，但是修炼到天刀和心剑这等境界的高手，确实能做到这个地步，楚人途刚刚不就领教过了吗。

    按照老者此刻展现出的实力，他已经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那个层次的认了，就算他没有被人用法术祭炼，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凭借着天刀之境的修为，也能凭此纵横天下了，就算是寻常的地府鬼差和法术高手，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武者，本就是妖魔鬼怪的克星。

    要知道，在古代的时候，除了和尚道士以外，妖魔鬼怪最不敢招惹的，就是军人和练武之人。

    凡是练武之人，体内的气血之旺盛必定远超过常人，而这股热血就是那些阴邪之气的天敌。

    军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百战沙场，身上充斥着铁血气息，寻常士兵散发出的气势，就能让那些鬼魂退避三舍，如果是那些真正的骄兵悍将，仅仅凭借一声怒吼，就能将那些鬼怪的魂魄震散。

    传说在唐朝初年，太宗皇帝陷入了鬼魅的梦魇之中，于是秦琼，尉迟恭两位大将，就站在太宗皇帝寝宫之前守卫。

    他们都是战场上的百战高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仅凭借一声怒吼，就将来侵袭的鬼魅尽数剿灭，可想而知他们的厉害了。

    话说回来，楚人途看着地上的刀痕，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没有想到老者竟然这么厉害。

    所幸，老者只是微微警告了一下楚人途，并没有继续出手，否则十个楚人途绑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下回再不懂规矩，就别怪老夫出手无情了！”

    老者看了楚人途几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呆滞的王瑾，正如楚人途心中所猜测一般，王瑾此刻陷入了幻觉之中，老者要想杀死王瑾，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过老者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右手的刀尖，点在了王瑾的眉心之上。

    而沉浸在幻觉之中的王瑾，顿感识海中传来一阵清凉，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无数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而且还伴随着一大段文字。

    这些东西，仿佛是被人凭空烙印在了他的大脑中，哪怕王瑾自己想要遗忘也无济于事。

    “这是……？”王瑾闭上双眼，仔细查看着脑海中的记忆，发现那竟然是一招刀法，而且正是老者刚刚用来对付他的那一招。

    杀身成佛！

    王瑾震撼之下，同时心中还伴随着浓厚的疑惑，这套刀招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难道是那个老者做的？

    但如果是他做的，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现在彼此之间还是敌人，他完全没有理由啊。

    就在王瑾奇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开水沸腾的声音。

    王瑾忙循声望过去，发现那鲜血汇聚而成的汪洋之中，突然咕嘟咕嘟的冒起了大泡，仿佛血水被人煮沸了一般。

    还没有等王瑾反应过来，耳中就听得“哗啦“一声，一道身影竟然从血海之中破水而出。

    “死！“

    这道人影冲出血海之后，右手微微一旋，竟然将那血海之水吸到掌心之中，然后凝聚成了一柄长刀，隔空划出一道血色刀芒，向王瑾斩了过去。

    刀芒的来势迅疾如流星，王瑾刚想躲开闪避，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双双狰狞的血手控制住了，让他难以寸动分毫。

    眼看血色刀芒越来越近，王瑾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施展起来了脑海中的刀法，神念一动，残月双刀出现在手中，然后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缓缓将双刀旋转起来。

    瞬间，王瑾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一道凛冽的金色刀光，从残月双刀之中衍生而出。

    “杀身成佛！”

    王瑾口中忍不住一声怒吼，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尊佛陀法相，不过这尊佛陀法相却不带半点慈悲，反而充满了凶厉残虐的杀戮之意，挥动双臂随着王瑾的刀式斩了出去。

    刀光闪电劈出，那迎面而来的血色刀芒，如同泡沫一样被斩碎，然后去势不减的向半空中的人影冲过去。

    同一时间，王瑾双手握刀身体一震，金色的佛光之上，逐渐渗出了一抹血色，然后迅速的扩散。

    片刻之后，王瑾身上的佛光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这个人如同浴血修罗一样，再也看不见半点的祥和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杀意。

    一只只淡红色的狰狞鬼影，从王瑾的体内飞出，然后加持在劈出去的刀光之上，冲向了半空中的身影。

    杀身成佛，已杀入佛。

    王瑾此刻，已经掌握了这一招的真谛。

    轰隆！

    一声巨响，半空中的人影瞬间粉碎，重新化作一滩血水，回到血海之中。

    而四周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像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纹，然后一点点的扩散，最终轰然粉碎。

    当王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老者手持弯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楚人途，白若雪还有梅如雪他们三个，见王瑾醒了过来则是面带喜色。

    王瑾面色很是复杂的看了一眼老者，说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者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夫只是随心而为罢了，这第一招你已经接下来了，下面就看看我的第二招吧，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老者瞥了一眼旁边的那柱贡香，意味深长的提醒了王瑾一句。

    王瑾顺着老者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支香，已经燃烧了五分之一，心神顿时一凛。

    他明白老者话中的意思，他虽然不晓得老者为什么传他刀法，但是能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没有刀法配合的残月双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如今能学到这么厉害的刀法，王瑾可谓是求之不得，不过老者也说的很清楚了，一枝香的时间，他能学多少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还请前辈多多指教!”王瑾说着，把手探向了风衣背后，缓缓将残月双刀抽出鞘。

    这边，老者和王瑾借助比武的方式传功学艺，而密室中的林道真和云灵子，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刚刚见王瑾的千手观音诀被碎，而且呆滞在那里，还以为大功告成，老者会杀掉他，但是当他们见到老者不但没有杀掉他，反而还有意拖延时间，顿时就变得火冒三丈。

    “这个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莫非他真的是故意拖延时间？”云灵子看着镜子中的画面，咬牙切齿的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林道真，与其相比就淡定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如果他真想拖延时间，那么我们还有后手，支撑个两三天不成问题，到那时你的法术就会练成，即使他们找到我们也不用害怕了。”

    “说的没错，等到我的法术大成，一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灵子这时也平和了下来，但是言语间的狠毒却没有丝毫减弱。

    “路漫漫兮其修远方，吾将上下而求索，求道之路艰辛漫长，欲速则不达。”

    “第二招，舍身寻道！”

    老者暴吼一声，手中的双刀猛然合为一体，然后化作一柄大刀，向王瑾砍了过去。

    这一次，老者的动作朴实无华，没有雷厉风行的气势，也没有想上一招那样的意境，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招，而且老者将轻灵的双刀融合成大刀，虽然力量增强了，但是速度却减慢了很多。

    王瑾还以为老者是想要考验他，于是纵身提刀而上，残月双刀闪过一道耀眼的金辉，迎向了老者的刀锋。

    可是当王瑾冲进老者的刀势范围之后，心中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者的刀法看似无华简单，可其中却蕴含着很深的奥妙，明明自己的刀法速度更快，但是老者偏偏能后发先至，而且攻中带防，将本身防御的水泄不通，而且还把自己刀法尽数破去。

    不但如此，王瑾的双刀接触到老者的刀锋之后，感受到的力道也很奇怪，似发似收，如虚似幻，令人难以捉摸。

    这一招，真的如同起名。

    舍身寻道，大道无数，欲速则不达，要想寻到真正的大道，那么必定要付出无数的心血。

    王瑾双刀斩出的漫天刀光，蓦然消失无踪，而老者的大刀已经横在了王瑾的脖子上。

    “看明白了吗？”老者轻声问道。

    “后发先至，朴实无华，偏偏又能以慢制快，蕴含了天地阴阳之理。”

    老者脸上出现了一抹赞赏，略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能看出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你的天资不错。”

    话音刚落，老者箭步冲到王瑾身前，左手剑指点在了王瑾的眉心上，沉声道：“精心体悟招式变化和运劲法门。”

    王瑾合上双目，开始仔细体会着脑海中的刀法。

    密室中的林道真和云灵子，也终于明白了两个人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传授这小子武功。”云灵子气急败坏的说道，语气中还透漏这几分嫉妒。

    林道真也沉声道：“我们现在不能指望他了，要早些做准备了。”

    …………

    说来也怪，插在地上的那柱香，在两个人打斗的过程中，还是正常燃烧的，但是在老者传授王瑾刀法的时候，虽然香头也是红色的，可是却没有丝毫燃烧的迹象。

    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王瑾睁开了双眼，说道：“前辈刀法通身，晚辈资质愚钝，只悟通了三层。”

    “三层？”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的修为还尚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