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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恪随他一起走,环视四周,笑道:“我和哥哥一样,都喜欢,小时候学过一首诗,‘山泉水澈楼台阁,四面群峰峭壁崖。倒影湖中奇丽景,明珠青翠锁烟霞’,与此景倒相符。” 清宁幽静的环境,远离尘嚣,令人的心都安宁了下来。 郁恪和楚棠说了些京中的趣事,讲他不在的三年京都发生了什么变化,楚棠听得眉眼含笑:“全赖陛下英明,治国有道。” 郁恪道:“得看我是谁教的。” 走到尽头,两人停下了。郁恪低头,看了眼湖水,道:“我听说蔚瀛这里有个地方适合看日出,哥哥明早若有空闲,可以和我一起去看吗?” “应该是有的。”楚棠道。 郁恪道:“有劳有逸,哥哥怎么能比我这个皇帝还忙,岂不是显得我太无能。” 楚棠说:“陛下说笑。” 回去的路上,郁恪忽然问他:“哥哥,我来蔚瀛时,暗卫和我说你离开军中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你去哪儿了,能告诉我吗?” 他看着前方,问得温和,仿佛楚棠说不告诉他他就会乖顺地善罢甘休一样。 楚棠回答说:“去暗访了蔚瀛百姓的家。因为曾察觉到有人跟着,怕连累无辜,便匿了行踪,其实那时候都在蔚瀛的,你不必担心。” 这次回来,楚棠就是为了彻底解决掉这个任务。离开现代前,他交代了说要和朋友去旅行几个月,让他们不必牵挂,这样他就不用三天两头离开郁北,让小孩生疑。 郁恪垂下眸,点了点头:“好。” 说是明早有空,其实两人都有要事要做,只是默默提前到了今晚。于是,第二天,两人见面的时候,细看之下都有些疲累。 郁恪一下子就猜到了,皱眉道:“今早便听见别人说哥哥昨晚帐中的灯一夜未熄,要不哥哥还是回去歇息吧。日出改天再看也不迟。” 说早起看日出的是他,现在说回去补觉的又是他。人前那个干脆利落雷厉风行的皇上去哪儿了? “陛下昨夜不也是?”楚棠笑了一下,“走吧。” 来到山坡上,郁恪还在嘀咕:“早知昨天便不提了。” 浮云蓬山,夕雾收尽,太阳还没出来,暗色袭人。跟在后面的人注意着周围的安全,不敢出声打扰。 郁恪率先上了坡,回身伸出手去拉他,又问了一次:“哥哥感觉可还好?” “容臣放肆一句,”楚棠握住他的手,边走边道,“陛下的话越来越多了。” 郁恪笑着骂道:“哥哥放肆。” 他手上微微使劲,就拉着楚棠上来了。晨起爬坡,楚棠雪白的脸上飘了一点儿红,从郁恪的角度看去,还能看到他长长的黑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爬到顶端时还轻微喘了口气。 郁恪晃了下神。 那一瞬间,心里一种难耐的念想又升了上来。他觉得楚棠就像雪中摇曳的棠棣,明明坚韧,却让人觉得他需要人扶立,让人分外想他依赖于自己——他其实从小就这样想,想楚棠只看着他,只爱惜他,只依靠于他。 “多谢。”楚棠清冷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郁恪笑了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调侃道:“哥哥身体不似从前。” 第一次遇到楚棠的时候,他才三岁,屁点大的小孩子,从小孤苦不受宠,见到传说中的国师,简直惊为天人,任谁在那个时间段看到楚国师,都会觉得他好像天神,从天而降,不止救郁北于水深火热,还来到他身边,牵着他来到了如今。 楚棠闻言,转过头去打量了下郁恪。 青年回视他。从大老远走来的,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神色如常,俊朗的眉目含着淡定从容,仿佛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凝视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好像被野兽盯上了,再细一看时,青年明明眼含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楚棠没多想,道:“臣年纪大了,自然不比陛下春秋鼎盛,年轻力壮。” 郁恪扑哧笑出声,像以往一样,笑嘻嘻地凑过去搂着楚棠的肩。 后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一向不苟言笑的君王像个小孩一样,随意地一掀下袍,大剌剌坐在了地上:“都说忠言逆耳,但我还是最爱听哥哥奉承我。” 楚棠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坐了下来,还伸手整理了下衣服,动作规矩讲究,好像做什么都很认真,一丝不苟的性子与他身边的人一看就迥然不同。 郁恪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眼底隐隐有深邃星芒。 这个坡地也有士兵在戍守着,长刀竖立,红缨飘扬。 不知哪家百姓养的鸡鸣声,从山下传来,隐隐约约。慢慢地,东边的天空浮现出一片鱼肚白,照亮蔚瀛辽阔的土地。 太阳初出光赫赫, 千山万山如火发。霞光万丈,耀眼的金色光芒喷薄而出,无比壮阔,案牍事务全都抛诸脑后。 站岗的士兵脸上也露出笑容。 郁恪心情不错,转头看了一眼楚棠。 初阳照耀下,楚棠微微阖眼,似乎在打着瞌睡。那张脸好像从未变过,容光胜雪,皎若明月。 郁恪的视线往下移动。楚棠的唇线极其柔和,连带他那份清冷仿佛都揉碎了,只看他唇部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一定是温柔而薄情的。 然而事实上,楚棠这人,你说他温柔,他又冷情,说他薄情,他又分外容易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