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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正午日头越来越暖和。楚棠给他的信上说就是正午回府的。但管家来来回回地走,心里还是有点急,怎么还没到?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楚棠没发话让人去接,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乖乖在门口候着。 他完全不知道,楚棠天未亮时便回了一趟国师府。不过因为是过来取玉玺的,楚棠没想打扰别人,且暗卫功夫高,来去无影,悄无声息,没来得及惊动其他人就走了。 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驶来。 “这是哪家的?”车辆太好看,驾车的车夫又过于冷面英俊,路过的百姓不由多瞧了几眼。 “宋家吗?”有妇人挎着菜篮,想了想,又摇头,说,“应该不是。反正不至于是国师府的。” 虽然看方向是去国师府,但国师府无主多年,他们认识的国师府采买的人都说国师府可能会一直冷清下去。为此,她还感叹过,那么大一个国师府,开销如流水,没有主人,居然还能撑得下去,浪费极了,心疼死她了。 走之前,她越过许多摊档看了一眼。咦,马车怎么真停在国师府门口了? 管家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高高低低的贩卖摊档遮住了视线,她现在才看到门口候着的人,心里吓了一跳。 许忆率先下车,掀开帘子。 管家弯腰候着。 楚棠扶着许忆的手下了马车。 门口的人跪了一地,恭敬道:“拜见国师。” 管家看了一眼他脸上的面具,不敢妄自揣度,低着头,道:“国师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 楚棠没说话,回身,伸出一只手。 郁恪在马车里忐忑不安地呆了一小会儿,忍不住想看外面的情况。刚钻出半个脑袋,就看见楚棠那只瘦削修长的手。 他灿烂地笑开了,扑了上去,被楚棠握过的左手不由自主便递了过去。 楚棠却避开了他的左手,接住他扑过去的身子,手上微微使劲,轻松将他抱起。 管家目瞪口呆,许忆面无表情。 郁恪本以为自己扑上去太失礼了,没想到会被楚棠接住。 愣了一下,小手抱着楚棠的脖子,他情不自禁用脸颊蹭了蹭。蹭完发现自己太得寸进尺了,有些害怕地去看楚棠的脸色。 记 仿佛抱了一只黏人的小猫回家,楚棠面不改色。 管家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咽了咽口水,道:“这……这位是……”是小小少爷吗?!老爷在天有灵,看到自己这么早就有了个孙子,会不会高兴得晕过去了! “是太子。”楚棠道。 管家在心里狠狠掌自己的嘴,赶紧道:“恭迎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门口的人又磕了一次头。 郁恪乖乖趴在楚棠身上,还没反应过来这些话是对他说的。楚棠便拍了拍他的背。 郁恪猛然意识到什么,迎着楚棠冷淡的目光,他竟然读出了点儿鼓励的意味,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学着记忆中他父皇的模样,努力保持镇定,道:“免礼。” 说完,郁恪都开始担心自己如此幼稚的声音会不会让大家不服。 众人起身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郁恪似乎看到楚棠笑了下,淡淡的,很快就没有了,但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他的不安顿时如烟消失,被一抹惊艳和兴奋取代。 我做对了是不是?所以他是在为我感到高兴吗?他是真的希望我做太子的吗? 如果我一直都这么乖,这么听话,做一个合格的太子,他对我的利用之心会不会淡一点儿,从而分出一丝真心对我? 郁恪的胡思乱想被书房里的冷香打断了。 书房整洁,古籍颇多,文房四宝,排列整齐,古色古香的。管家是上一任的管家,深得楚棠父亲信任。他猜测楚棠在佛寺久了,可能更喜欢静心的熏香,便点了朝贡进献来的冷檀香,闻着如伴青灯古佛,安平人心。 楚棠命人去打盆水来。 回过神时,郁恪发现自己的手握在楚棠手中,白嫩的手心上,鲜红的血rou露了一大片。 楚棠给他擦了擦,涂上许忆送来的药,拿条白手帕包扎好。 小孩子皮肤嫩,伤口很明显,触目惊心的,楚棠动作很轻柔。 郁恪想起了之前在跑马场看到的一幕。 八皇子练习射箭,从马上下来时,因为侍从手脚笨,没抱稳他,他就小小摔了一跤,脚上受伤。皇后和父皇听闻,大怒,下令杖杀了那个奴才,皇后转身便心疼地给八皇子吹了吹伤口,轻声细语问他痛不痛。 楚棠没有问他疼不疼,也没有给他呼气。但他愿意抱着他,亲手帮他包扎伤口。他还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了嫡长的八皇子,坚定地让他这个庶出的皇子做太子。 郁恪还年幼,形容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但那一刻,他迫切想长大,想抱着楚棠,像他抱他下马车那样。又想牵他的手,像他牵他上光明殿高台那样。 强大而坚定。 可能因为在宫中孤身一人久了,郁恪觉得自己莫名依赖着楚棠。 “为何擅自离开京都?”书房中,楚棠清冷的嗓音响起。 郁恪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一个月前的事。 仿佛有了靠山,他心中的委屈如开闸的水流了出来,趁机告状,道:“皇后想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