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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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了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披肩长发，坐在那里，握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发呆。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纷纷扬扬的落满一身，将她白皙的肌肤照的晶莹如羊脂一般，美的就像一幅中世纪的油画一般动人心魄。 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美姨抬头看到我，笑了一下，“来了？” “嗯。” 我坐下以后，美姨帮我要了一杯拿铁。 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憋了一夜，可当我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又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我要去北京了。”美姨先说了出来。 “去北京做什么？”我问道。 “去上学。”美姨说道。 “上学？”我更加意外。 “嗯，戏剧学院。”美姨说道，“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想去系统专业的学一学。”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你不会笑话美姨吧？”她笑着问我。 “当然不会。”我说道，“应该的，去多久啊。” 美姨想了一下，说道，“可能得好几年，也可能更久，毕竟那边机会多一点，学完以后，也有可能在那边发展了。” 我心里滕然一惊，这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去北京，而且还是去娱乐圈发展，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名利场，她要面对的诱惑太多，我们真的恐怕…… “你都想好了？”我问道。 “嗯。”美姨说道，“想好了，本来之前还有些犹豫，但后来……就想通了，我都这个年龄了，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追求了，我喜欢这个，不如就疯狂一回，冒险一回，反正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失去什么。再惨，也不会比之前更惨了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美男的房子我已经给他买了，我爸妈有他照顾，我也放心，也就没什么牵挂了。”美姨淡淡一笑说道。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我呢？我呢？ “秦政，你怎么不说话？”美姨问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淡淡的说道。 美姨一愣，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了，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 我们握着咖啡，望着窗外。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可惜没如果》的歌，流淌在我们的沉默中。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 假如没把一切说破，那一场小风波将一笑带过。 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要得过且过才好过。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你会怎么做，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十月的滨海，秋天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了，透过窗，已经可以看到路边梧桐树开始落叶了，橙黄的片片落叶，像燃烧过的激情，寂静无声的萧然飘落…… “美姨，”我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我呢？” 第277章 走了 在我问出这一句的时候，美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们仿佛都在等待着这个问题，又小心翼翼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可是，这终究又是绕不开的。 “你说没有任何牵挂了，难道，就一点儿也没有考虑过我？”我问道。 美姨看着我，顿了一下，说道，“秦政，其实……这个机会很早以前就给我了，我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答应，就是因为你……” 我一愣。 “上一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出决定了，可是……”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美姨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像那晚那样冲动过了，真的，现在想想，都感觉难以置信，我竟然那样冲动过。” “是我不好。”我说道，“是我没法给你一个交代，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跟她说出口……” 她摇摇头，“秦政，不，我不怪你。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其实……我们的事，一直都怪我，一直都是我在犹豫，在纠结，在衡量……我一直都以为，在我这个年龄，已经不敢奢望爱情了，只想要一个稳定厚实的肩膀，可是直到我离开后，才发现，我早已被你改变，我的心早就……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我一直都没有想清楚，以至于错过了机会，到现在，尽管我想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这个时候，我再回来，对你，对她，都是不公平的……” “不，这不怪你，你的犹豫和纠结，我完全可以理解！” “不，确实是我不够勇敢，我不该拿那些当借口的。”美姨红着眼睛说道，“我心里很清楚，也很后悔……” “我不想听这些！美姨，不要走，行不行？”我着急道。 “秦政，有的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美姨叹了口气说道，“尽管我们不甘心，但也得承认现实，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我们已经没有了冲动的资本，那晚我们可以冲动一时，但那种冲动能持续多久呢？如果那晚，雅婷在的话，我想你一定能说得出口，可是现在，你还说得出口么？我也一样，那晚我可以在冲动的情绪中，忽略掉自己的不道德，假装无视自己良心上的不安，可是过了那晚，我就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作为了，那是不齿的……” 我楞在了那里。 “爱情虽然是自私的，但是，很多时候，却不能不顾一切。”美姨说道，“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遗憾的爱情呢？被距离打败，被家境打败，被时间打败，你不能说他们不够爱，可是有些无奈和现实就是你无法逃避的。” 我听着这些，想反驳，可无从反驳，心烦意乱的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美姨说的都对，这确实就是我们的现实，无法逃避的现实。 “给我一根烟吧。”美姨说道。 我一愣，将烟盒递给了她，美姨抽了一根，点上，抽了一口，直呛了起来，最后呛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后来不呛了，可她的眼泪却一直流下来…… 我握着她的手，“美姨，可我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你不知道，这场梦，我做了十年，从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它的结局了，可是我梦到过很多结局，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哪怕你狠狠的拒绝了我，哪怕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这样的结果……我真的没法接受……” 美姨擦了眼泪，笑了一下，说道，“秦政，我昨天一晚都没有睡，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我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天，你端个碗闯进来的那天，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十年后，我会爱上那个当初的小男孩……” 她的声音哽咽了，不说下去了，她掐了烟，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说道，“要走了，不知道送你什么才好，随便给你买了条围巾，天冷了，用得上。一开始还担心，这东西不太好留下来当纪念，但后来想想，这样也好，什么时候忘掉了，什么时候丢掉了就丢掉吧，挺好。” 我接过围巾，眼眶红了，“美姨，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美姨笑了一下，“我去追逐我的梦想，你该祝福我，也许哪天你和陆雅婷去看电影，发现影院里都是我的电影呢。秦政，好好的照顾自己，雅婷是个好女孩，你们一定可以幸福。等你们结婚那天，我一定回来给你们祝福。” 说到我们结婚的时候，美姨的笑容坚持不住了，她站了起来，说道，“帮美姨买下单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匆匆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我想追，可始终没起身，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算追到了，用什么挽留她呢。 我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美姨站在街边打车，一面招手打车，一面抹着眼泪，我的心都碎了…… 车来了，她打开车门，回头朝我这里望了一眼，隔着一尺窗，见我怔怔的看着她，愣了一下，这才坚决的上了车，车子开动，卷起一地落叶…… 我这才慌乱的站了起来，匆匆的追了出去！可她的车子已经走远了…… 我站在那里，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耳边有一个声音，美姨走了，她走了，从我的梦里走了…… 服务员追了出来，“先生，您不能走，您还没买单呢。” 我依然恍惚，嘴里说道，“她走了，她走了……” 我回去以后，没有买单，也没有离开，坐在那里，要了几瓶酒，坐在那里，就着咖啡馆里的那些柔软的伤心的情歌，一个人默默的喝着。 我一面喝着酒，一面和美姨的往昔画面一幕幕的闪回，她的气味，她身体的温度，她说过的话，她的一颦一笑，点点滴滴，像旧电影一般就在眼前浮现。 我在想，以前，很多次，我都以为我和美姨之间彻底结束了，可后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我们还是纠缠着挣扎着，始终无法结束一个一开始就注定悲剧的故事，而现在，我们真的就彻底结束了么？ 第278章 愿望清单 此后的一个月时间内，我没有让自己陷入到美姨离开后的失落和伤感中，而是把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我有经验，忙碌的工作可以冲淡这些痛苦。 金水湾的那块地，手续办完，算是彻底拿下来了。 华总和我都长舒一口气。 我们的新公司也已经装修完毕，华总下了血本，在万利大厦租了一整层楼，整个装修豪华大气。 这也是应该的，毕竟现在不是广告公司了，而是开发商了，门面还是很重要的。 装修好的那天，华总专门带我过去，给我指定，“这间就是你的办公室，怎么样？” 我四下打量，这办公室空间极大，而且还是那种超大落地窗的那种，站在那里，可以俯视这座城市，那种恢弘壮阔和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我一时间都难以适应。 吊丝如我，居然有一天也可以坐在这样的办公室里，真是人生如梦。 “怎么？不满意？”华总问道。 “当然没有。”我笑道，“华总，坐在这样的办公室里，我有点惶恐，我怕我的能力匹配不了，要不，还是给我换个小一点的办公室吧？” “这哪儿行？”华总说道，“你现在可是公司的副总。” “我还是有点难以适应。” 华总笑道，“这有什么，我也是第一次成为这样的身份，秦政，从今天起，你的人生就彻底不一样了。” “谢谢您的提携华总。” 华总笑道，“咱们爷俩，就不要客气了，虽然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但是这不过是十万长征的第一步，以后谁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我们得更加努力才行。” 我点了点头。 “贾总那边，差不多资金可以进了，我看这两天抽空去找他一趟吧。”华总说道，“我们一起去。” “嗯。” “还有，招聘的事，我之前储备了一些人才，但远远不够，我已经在各大网站都发出去了，周末还有招聘会，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们的班子得马上组建起来。”华总说道，“还有，招标的事情也要列入日程了，工程方园林还有广告公司，都得筹备了，这块我看你负责吧。” 我顿时感到压力重大。 华总豪迈的指着不远方的一块空地，说道，“看到了没有，秦政，不久的将来，我们的碧海蓝天将在那里拔地而起，而那是属于我们的，想到这儿，是不是感到热血沸腾？” 我确实也有些激动，我依稀仿佛能看到那栋楼平地而起高耸入云的样子，这样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我想，那大概就是事业吧。原来，这东西，确实可以振奋人心。 我在华总描绘的事业蓝图里，在那样激动的情绪中，感觉自己的人生和生活就要发生剧变，我将变成这份恢弘事业的一部分，成为华总的女婿兼左膀右臂，而美姨，将和我越来越远…… 我正思绪飘远中，华总忽然说道，“对了，秦政，你和你那个美姨是怎么回事儿？” 我猛然吓了一跳，“您……知道她？” “听过一些。”华总平静的说道，“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你了，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应该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