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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处,若取代他的是那人,也好。 “传吾令!”帝尊崖涘最后又笑了一声。今日他笑得格外多,格外畅意,是这些后辈神君仙将们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众帝君皆惶恐抬眸,双手拱立,齐声道:“谨遵帝尊令!” “三十三天所有仙君皆不得擅出,编钟一刻不停,调动雷公电母,派出下界所有无情道修者,着令其无论付出何等样的代价,务必扑杀一切凡尘众生。即便灭了这下界八荒中所有生灵,亦不得停下。吾便在此处,与尔等一同恭候,看那些所谓极情道者究竟能走到何处,又是否能杀回来,找吾等复仇。” “得令!” 众帝君齐齐应了,随后又惶惑地四处张望,不出意外地在彼此眼眸间皆看到了不安与惶恐。只是却无一人敢开口,询问这位素来不出白玉宫中独自大梦三千年的无情道至尊,亦不敢质疑。 自三千年前,那头凤凰不管不顾地逃出黑海炼狱,奔下界而去,这位帝尊便再没踏出过白玉宫一步。 如今这事态,是帝尊他老人家终于要亲自出手了吗?可是只命令下界无情道修者,又有何用?君不见那位月华宫中女仙都惨败于凤凰真火下,眼见着就要香消玉殒……再者,帝尊口中所谓静待极情道者们杀回来,又是何用意? 下界八荒中,那可都是他们三十三天仙者们的信徒!倘若在此战中都不幸死绝了,将来谁与他们供奉?没了下界香火,他们又从何处汲取源源不绝的灵气与神性? 三十三天一片寂静无声。无数双惶惑的眼睛,最后都齐刷刷定格于这位帝尊身上。 广袖凌风,白玉冕旒下帝尊的面目瞧的不甚清楚。便连这白玉台阶站久了,都浸染了当年绝迹于上界的渺远的优昙花香。 众帝君都惶惶不安,只怕眼前这一切,都来的太快。有些不真实。 “帝尊,”三十二天的那位帝君再次被人推举出来,硬着头皮迎上帝尊海水凝聚的眼眸,有些不安地问道,“不知帝尊还有何指示?” 帝尊崖涘沉吟了片刻,唇边挂着一抹奇异而又凉薄的笑,淡淡道:“……开南天门!” 第120章 南天门2 这漫长的看不见日光的夜, 已在下界延续了一个月。 叶慕辰手持黑色陌刀,横刀立在马上,面前是扑面而来的各路叛兵与仙阁遗留下的数以千计的白衣弟子们。 在这之前, 叶慕辰从不知道, 在他所统辖的八荒三百多个凡尘属国中, 竟有如此多不甘居于他之下的叛臣贼子。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如同蚁群一般潮水涌来。 长刀推出去, 瞬间人墙倾塌了一大半。站在他对面的林国太子下半身连接在马背上,连人带马叫他用黑色陌刀斩成碎片。rou/体坍塌时血水飞溅,有鲜红色碎rou溅在马蹄下, 众多惊马四散逃逸, 碾rou成泥。 灰尘呛的人眼前一片灰蒙蒙,在西京为中心的方圆三百里内,皆是战场。天空挂着一轮失却了光也不再有红色的日轮, 人马浩荡沿着西京四方城楼涌入, 黑压压堵在城下。 以巷陌为依据点,处处皆在厮杀。 从原大隋版图四方追随而来的众鸟族侯爷也纷纷拿起兵器, 加入了街头混战。仓惶中甚至来不及调度原属地兵力, 推开悦来客栈的门便披衣冲了出去。 继百花门众修仙者举派消失后, 仙阁化神境大长老陨落于南赡部洲与东胜神洲交界的海边,尸身泡的肿胀,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成黑色。一众逐冲天宝光而来的散仙们群龙无首, 起先很是自乱阵脚, 直到大半个月前,上界月华宫中那位女仙君率领一众残兵败将冲入了红尘, 收兵买马,很快便聚集了上万低阶修仙者。 有来自仙阁的散兵游勇, 有散修,有吃人夺宝的魔修,也有一些杂门派的中等山头掌门人与长老们。这些人在追随了上界女仙君后,都扯起了同一块旌旗,上书——无情道。 白布扯在城楼下,猎猎在黑风中招摇。 南广和站在城楼上,裹紧了叶慕辰替他披上的那件玄色鹤氅,鹤氅上有银色星子流动,周身隐没于暗夜中。他抬起头,看向这弥漫了一个月不肯散尽的夜色,玉雪般的手轻抚身边人的发鬓,轻声道:“叶慕辰,这下界血流成河,你我皆罪孽深重。” 叶慕辰就着他放在颊边的手,轻啄了一口,单眼皮微撩,目光中含着笑意。“殿下,此生若能与君同归,臣毕生无憾矣!” “你总是这样,话总说的这样凄然。”南广和嘴角边挂着笑,丹凤眼中却凝聚着挥散不去的轻愁。这轻愁如同寒夜飞雪,凝聚于眼眸,自那次崖涘堕于深海底后,便再未消融过。 叶慕辰抿紧薄唇,就着这姿势反手握住南广和的手,撩开他发丝,吻了上去。就着城楼上烧成焦黑的战火,于城下成千上万的敌军睽睽注视中,两人旁若无人地深吻。 箭矢如蝗虫般飞来。 耳边一道道破空声,夹杂箭头烈焰燃烧的嗤啦声。有扑鼻的桐油味。 刺的南广和再次想起了九年前于大隋朝父皇的长生殿外,刀光剑影中一地焦尸,他与崖涘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下狭路相逢。从此抱着一段烈火焚烧的记忆,斑斓中剥落成一地烟尘。 “帝君,你哭了。”叶慕辰指缝间夹满了飞箭,棱角分明的唇凑在南广和鬓边,轻轻地、无限眷恋地结束了这个深吻。口边仍残留一丝津亮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