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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音乐家在谈论起音乐时,一扫腼腆的气质,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您说的很对。”许暮洲说:“我也非常羡慕您这样具有音乐天赋的人。” “罗贝尔伯爵夫人也是这样一个人。”迪恩感慨道:“我从未见过她那样有灵气的夫人。” “您与夫人有交往吗?”许暮洲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嗯,因为罗贝尔伯爵夫人很少社交,所以我对她了解很少,只有所耳闻,听说是位非常有气质的夫人。” “我也没有见过夫人本人。但我们有过几次通信……夫人对我创作的几首乐曲给出了独到的意见,那些意见令我受益匪浅。”迪恩说:“她一定是位非常细腻纯洁的人,只有心怀爱意的人才能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确实如此。”许暮洲赞同道。 “我这次前来,也是因为夫人的邀请。”迪恩笑着说:“承蒙这位夫人看得起,她希望我能为她和罗贝尔伯爵的爱情谱写一首曲子,并在第七天的晚宴上进行弹奏。” “希望”两个字瞬间点亮了许暮洲心里那个任务雷达,并不存在的任务天线在许暮洲心里转了两圈,然后精准地指向了迪恩。 “夫人有为此提出命题吗?”许暮洲问。 “哦,您猜得实在太准确了。”迪恩惊喜地说:“是的,夫人有命名——她希望我以‘安静的月光’为主题,来谱写这首曲子。” “听起来非常浪漫。”许暮洲眼神发亮,急切地问道:“所以您已经谱写出曲子了吗?” “……说来很惭愧。”迪恩尴尬地笑道:“虽然已经有了思路,但创作出的曲子总觉得与伯爵和夫人不太搭调。我这两天也在庄园中转了转,试图寻找些灵感,但总是没能找到。” “或许我能给您一些灵感呢。” 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暮洲和迪恩同时抬头,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男人穿着一套驼色的礼服,里面搭了一件奇怪的墨绿色衬衫,看起来不伦不类。礼帽下露出的头发微微卷曲,胡子大概得有个一周左右没有打理,长得像是一丛枯草,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颓废。 许暮洲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打量着这个男人。 “您好。”倒是迪恩先一步礼貌地冲对方示意了一下:“请问您是……” “叫我盖尔就好。”男人摘下帽子,冲俩人弯腰示意了一下,才说道:“伯爵夫人也向我提出了相似的请求。” 迪恩不认识盖尔是什么人,许暮洲却知道得很清楚——这是凯瑟琳邀请名单上的第二个重要人物。 “是吗?”许暮洲说道:“我能冒昧地请问一下细节吗——哦,你知道,我非常敬重伯爵夫人,想知道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 “当然。”盖尔从兜里取出他的请柬,递给许暮洲,还不忘解释说:“是一首很特别的童谣。” 许暮洲将那页请柬翻过来,发现背后写着几行娟秀的花体字。许暮洲一目十行地看完这短短的一篇童谣,发现这篇童谣他不但认识,而且十分熟悉。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第90章 静夜(十八) 作为一个逻辑推理游戏爱好者,许暮洲闭着眼睛都能背下这篇童谣。 这篇黑暗色彩极其浓厚的歌谣在无数的推理小说和推理游戏中露过脸,其使用模式的多样化比这篇童谣本身的寓意还要复杂。 在这篇童谣中,麻雀是杀死知更鸟的凶手,但与此同时,童谣中还有旁观的苍蝇,拿走知更鸟血液的鱼,和一群为了知更鸟哭泣哀悼的围观群众。 许暮洲捏着那张纸,不太明白凯瑟琳为什么要留下“月色”和“知更鸟”两个莫名其妙的谜题。 如果凯瑟琳想把自己比作那只被杀死的可怜知更鸟,那么要被审判的麻雀究竟是不是杀害了她的罗贝尔本人。 如果是,那么围观的苍蝇和践踏尸体的鱼又是谁。无辜被邀请到风暴中心的作曲家和小说家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姗姗来迟的警务探长又为什么接到了凯瑟琳的邀请。 问题越来越多,许暮洲却觉得终于像是摸到了任务的脉络,他在心中松了口气,反倒没有那种没有头绪的焦虑感了。 ——是要为知更鸟伸冤吗,许暮洲想。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转过头去找寻严岑的踪迹。 舞池中的第一首舞曲落下帷幕,妙龄的少女和俊朗的贵族青年们同时松开手,礼貌地向对方行礼致意。舞池中衣香鬓影,华丽的洋裙层层套叠,少女们带着坚硬的束腰和华丽的面纱,一眼望过去像是看到了一群没有表情的大型洋娃娃。 罗贝尔伯爵行动不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舞池附近,他坐在宴会厅的另一个角落中的贵族区,与许暮洲相隔甚远。 两首舞曲中有几分钟的间隙用以休息和更换舞伴,贵族们三三两两地暂且从舞池中散去,也得以让许暮洲能看清严岑的样子。 严岑坐在正座上,身边坐着几位年龄较大的贵族男人。他的手杖依旧放在轮椅右手边,他很少会参与话题,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只有遇到有人与他说话时才会漫不经心地回应一两个音节。 他离许暮洲太远了,许暮洲听不见他们聊天的内容,只能看到严岑不耐的表情和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