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郑屠在线阅读 - 第287节

第287节

    521,剿匪将成?(3)

    九万宋军在郓州城外摆下阵势,却是迟迟不见发起进攻,原来高俅虽剿匪心切,但他也还没完全被一系列的胜利冲昏头脑,因为根据先前的情报显示,贼寇现在在郓州城除了三万西军外至少还有五万人,加上西军共有八万人,以贼寇此前所表现出的强悍,他们至少也还有与自己展开决战的实力,只是现在为何龟缩在城中不出呢?

    于是高俅派出了许多斥候前去郓州城附近侦察,半个时辰后,前方先锋官来报,“安插在郓州城内的密探求见宣抚使大人。”

    高俅心中一喜,暗道真是需要什么什么就来什么,这密探叫做陈标,潜伏于郓州城已有半年,着实为朝廷送来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与刘正彦的联络也都是靠此人传递消息,但此人最近几日却没了动静,高俅还担心他是不是暴露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又出现了,正好可以从此人这里知道郓州城内的详细情况。

    高俅立刻接见了密探,却见此密探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是从泥巴沟里刚爬上来一样,浑身还散发着股股恶臭,众人莫不掩鼻躲避,但此人的脸上却不知怎的写满了兴奋之色。

    高俅闻到臭味也不由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很客气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郓州城内情况如何?”

    陈标恭敬的朝着高俅行了个大礼便兴奋的说道,“小人没什么,不过是梁山贼寇封锁了全城,小人为将一条很重要的情报送于大人而忍着恶臭从……”

    高俅一听“很重要的情报”六个字心中就是猛地一跳,后面的话也不想听了,看此人这幅模样肯定十分令人恶心,不听也罢,他立刻打断此人便急问道,“你辛苦了……什么情报?!”

    陈标回道,“是!就在昨夜,贼寇内部大乱,原汝宁郡都统制,现贼寇第五军军长呼延灼突然率部两万余人强行冲出郓州城往东北方而去,第四军军长王进率部追击,双方据说在与齐州交界处发生交战,各有死伤,王进率部今早方归!”

    高俅吃了一惊,急问道,“怎会这样?消息可确凿?!”

    密探把头点的像个拨浪鼓,满脸肯定的回道,“绝对可信,这是小人通过重金收买的一名贼寇统帅府家丁告诉小人的,原来这些日子贼首郑临风秘密将家眷还有大批成箱的东西运出了郓州城,但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坊间与贼寇军中皆传言贼首郑临风是在为自己准备退路,而被他秘密转移走的就是贼寇从京东西路各地掠夺来的巨额财富!此事搞得贼寇军中人心惶惶。”

    “就在昨天中午,贼首郑临风召开了一个会,会上,他第一次提出了向朝廷投降的打算,说大家随他起兵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朝廷大军压上,咱们已连丢濮州等地,郓州也已朝不保夕。所以为了大家都能活命,他愿意请求朝廷的招安,大家以后还是该做官的做官,该发财的发财。”

    “可他此话一出,贼寇内部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向朝廷投降,请求招安。另一派则坚决反对招安,这一派便以呼延灼等原朝廷降将为主。双方在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说着说着就有人说到了贼首郑临风秘密转移家眷和财富的事,呼延灼等人质问郑临风是不是早就计划把他们给卖了?郑临风大怒,欲治罪呼延灼,呼延灼率领手下众人夺门而出,没过多久,他便率领部下杀出了郓州城!贼首郑临风大怒,觉得手下的人都不值得信任,又被他连捉了几名大将。”

    “但小人还不敢信,又去悄悄找到西军刘正彦将军,他也向小人证实了此事。紧接着,大人率领大军攻破梁山泊,烧毁梁山顶的消息也传来了,郓州城内顿时大乱,依旧留在郓州城的贼寇军队开始成批的出现逃兵,大批喽啰脱下贼寇军服藏匿起来不愿再为贼寇效力。刘将军与小人深知这个消息的重要性,便由刘将军帮忙,把小人藏在……,小人才得以逃出郓州城来向大人禀报!”

    高俅听罢先是一愣,接着就只觉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明白了,怪不得贼寇龟缩城内,原来竟是如此!想来那呼延灼拒绝投降也不奇怪,他跟别人可不一样,别人招安便招安了,他可是叛国之人,叛国之人能否被招安还是个问题。就算能被招安,当初可是本官推荐的他担任的剿匪军副帅,也是他害死的本官堂弟,现在他一见是本官率大军前来剿匪,肯定明白无论怎样,落在本官手中定然没好果子吃,也就自然不肯投降了。

    好好好!贼寇内部如今已经大乱,又丢了呼延灼的两万人,则郓州城内顶多还有三万贼寇军,却已都是全无士气之徒。本官的九万大军再加上西军三万人,总共十二万人灭这三万贼军还不是易如反掌?

    贼首郑临风想投降?哼!你与林冲、鲁智深等狗贼害我小儿,又害我兄弟,本官恨不得将尔等挫骨扬灰,又怎会接受你们的投降?!至于招安,就更别痴心妄想了!

    左右也都是对着高俅连声道贺恭维,高俅更加得意,随即赏了陈标。

    没过过久,先锋官又来报,说自郓州城内出来一人,来到军前说是带着贼首郑临风的信要求见大人。

    童贯冷哼一声,已然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他刚想下令捉住此人斩首示众心中却又一动,暗道那郑临风不是把大笔财富转移走了么?那他转移到哪里去了?嗯……虽然不必在意此人的投降,但这笔财富却还是要搞清楚在哪里的好!

    高俅想定便命人将那传信贼寇带进来,却很快就见一名满脸惧色、打着哆嗦的秀才打扮的人被两名军士架了过来,此人一见高俅就跪倒在地连连大声喊冤道他不是梁山贼寇,梁山贼寇捉住了他的家人,要他来给大人们送信,他若不送,贼寇就要杀他全家!

    高俅一愣,不是贼寇?接着就听旁边陈标惊道,“沈秀才,是你?!”

    那人抬头一看,见是陈标先是一愣接着喜道,“陈大哥,是你……快给小人证明啊!”

    陈标立刻对高俅说道,“大人,此人确实不是贼寇,乃是郓州城内一名教书先生。”

    高俅点点头,原来如此,然后把手一伸,“贼寇的信呢?”

    沈秀才立刻哆哆嗦嗦的从怀中取出一信,军士取过交给高俅,高俅便展开看了起来,看罢却是冷笑一声把信随手往桌上一扔,然后朝着左右一挥手,顿时,陈标等人都退了出去,高俅这才对沈秀才说道:“你回去就说本官有话要传给那郑临风。”

    沈秀才赶忙道,“是是是,大人请讲,小人一定只字不差把话传到。”

    高俅冷冷一笑道,“告诉他,若想降,五千万贯给本官一个子儿也不能少的准备好,否则,半个时辰后,本官就攻城!”

                                

    沈秀才已经走了,高俅来到外面看着远处的郓州城,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你的钱,本官要。你的命……本官也没打算留!

    522,气势如虹(1)

    (感谢书友“漂泊w”的肺腑建议)

    “统帅,这就是高俅让我传给您的话。”沈秀才对郑飞恭敬的一笑说道,此刻他已完全不见了刚刚在高俅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惊慌和恐惧,只见他面容谦逊有礼而沉稳自信,只可惜高俅与陈标等人是再没有机会见到他这番变化了。

    “沈先生辛苦了,让先生涉险,我等真是过意不去。”郑飞感激的对沈秀才一抱拳。

    沈秀才赶忙摇头一笑,“统帅言重了,若我统帅,我早已冤死狱中,老母也早因我这落魄穷酸的无能而病死……,更不用说统帅对满城百姓的大恩大德了,若能以死以报统帅大恩,沈某亦无所怨!”

    郑飞立刻命人取来早已准备好的钱财要赏给沈秀才,沈秀才却坚决不要,但郑飞一再坚持,沈秀才面色微红道了一声惭愧,这才收下了钱财。

    送走了沈秀才,郑飞转过身来,只见他面前除了扈三娘、王进、吴用、朱贵等人外,邓元觉、林冲、王寅等传说中的因丢掉濮州等地而被关起来的人竟然在,陈标口中已带兵叛逃的呼延灼的儿子呼延虎居然还在,那个已与高俅密谋造反的西军刘正彦赫然也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俅想要我的五千贯,”郑飞微微笑道,“他真的不算贪心了,外界都传咱们搜刮了上亿贯,他却只要五千贯。不过他要失望了,咱们当初是查抄出了不少钱,但早就花的没剩多少了,他就算再逼老子,老子也给他生不出五千贯来。”

    众将也都是一笑,刘正彦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的侥幸,回想起了这些日子的经过……,前些日子当那个陈标找上他时,其实他着实有些心动,毕竟西军的投降是在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他也非常愿意光明正大的重回大宋。

    但……他却犹豫了,因为随着他从齐州再到郓州,随着他愈发深入的了解天道军,他便不自觉的感到了一种恐惧,三十年的人生经历,十五年的从军生涯,他一直以自己是西军的一员而骄傲,西军冠绝整个禁军这是天下的共识,他从不相信大宋境内还有比西军更加强大的军队,但现在他却见到了,见到一支无论从各方面都不弱于西军,甚至在某些方向还要强于西军的军队!

    这种认知在改变他的世界观的同时,还极大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十分怀疑,贼寇的接连败退是真的吗?自己如果反水,等待自己与西军的后果会是什么?西军不怕死,但仇还没报,他们还不能死!

    终于,在一个不眠夜后,刘正彦走进了统帅府,当他来到统帅的书房,他还没开口,却听正伏在书案上认真观察地图的统帅连头也没抬的淡淡一句,“正彦,恭喜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我已决定从现在开始真正信任你们。”

    一瞬间,刘正彦浑身一颤,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天道军的监视下,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来,如果自己……,那等待自己与西军的……!

    接下来,刘正彦才知道,那个自认为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在京东西路的朝廷密探陈标,其实一直就处于天道军一个叫做调查局的情报部门的严密监视之下,那个人住处的绝大多数住户,小贩,甚至是他的一些为掩饰身份而结交的朋友、生意伙伴、生意对象等等都是调查局的人,而他传给朝廷的所谓天道军的情报,也不过是天道军故意让朝廷知道的虚假情报罢了。

    刘正彦彻底服气了,而在深深畏惧和侥幸的同时,他还隐隐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这样一支可怕的强大的军队,在像统帅这样的人带领下,究竟会在未来达到何等成就呢?而自己与这三万西军的投降,是否是一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结果?甚至是……开国功……。

    “将士们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刘正彦的回忆,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统帅正在问王进。

    王进抱拳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切就绪,随时等待统帅的命令!”

    紧接着,就见统帅问向了他,“西军的兄弟们也准备好了吗?”

    刘正彦赶忙恭敬的抱拳回道,“请统帅放心,兵器、护甲、盾牌等都已分发到位,弟兄们一听可以报仇了,都是摩拳擦掌,只待上阵杀敌!”

    统帅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后又看向吴用。

    吴用立刻道,“刚刚接到鲁军长、晁军长、呼延军长与庞军长的飞鸽传书,大家都做好准备了!”

    统帅再次点点头,目光在众将脸上一一滑过,沉声道,“弟兄们,为了各地惨遭宋军蹂躏的百姓,为了已经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为了梁山泊,为了保护咱们身后的家人、亲朋、百姓,此战必胜!”

    众人一起拔出兵器指向天空,齐声高喝,“此战必胜!”

    刘正彦喊得声音很大,如宣誓,如发泄!

                                       

    王进等人都已离开去准备最后的决战了,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城楼上只剩下了扈三娘一个人,郑飞看着远处宋军的阵营,沉默着。

    扈三娘看出了郑飞有心事,但她乖巧的没有去问,而只是静静的站在郑飞身旁依偎着他,陪着他享受着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前的最后安宁,也所幸她没有去问,因为郑飞也不会将现在自己的真实所想告诉她,这是郑飞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秘密,一个永远也无法跟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分享的秘密。

    郑飞想起了他在前世的种种,想起了他穿越而来的那一幕,想起了他侥幸避免死在鲁达的三记铁拳后所下定的决心,想起了倾尽全力匡扶华夏,救万千华夏先民于苦难之前的豪言壮语,他一直在为此努力着,无愧于心,并且从一个每次杀人后都要悔恨许多天的人,变成了一个双手已沾满无尽鲜血的真正屠夫,直到不久前,他还是宁可拼死抵抗也不愿让自己身后的任何一名百姓落入战火蹂躏之中。

    但从目睹那几百上千名百姓惨死在宋军之手后,他变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了几个残酷却真实的道理,第一,战争时期,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人的残忍。第二,过分的追求完美,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而麻烦,还会因此而受到更多的损失。第三,从rou体上消灭敌人和反对自己的人,是解决所有问题最简单但也最直接有效的办法。第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必须有所牺牲,也要让牺牲变得有价值!

    他因此而做出了一系列的改变,他命令邓元觉、林冲等人放弃南部三州,他让鲁智深、晁盖等人故作连连败退,将数不清的百姓丢给了宋军,他白白牺牲了几百条天道军将士的性命故意假装被迫丢掉梁山泊,这些对任何一名行军打仗的主帅来说都极其正常的事对他来说却都是忍受着内心煎熬的痛苦决定,因为那些是敬他爱他视他如救世主的淳朴百姓,那是信他服他视他为兄长的兄弟战友。

    但……他有必须这样去做的理由,唯有如此,才能把戏演真,才能将高俅与宋军的主力诱入腹地钻进自己的圈套,因为他要争取一口气吃掉所有的宋军,唯有如此,才能让宋廷明白自己的力量,才能将京东西路附近的威胁一扫而空,才能为他接下来的计划铺平道路!

    百姓们,将士们,你们不会白白做出牺牲,接下来,就让我用敌人的鲜血来告慰你们!

                                        

    高俅略有些焦躁的等了半个时辰,却见远处的郓州城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颇有些恼怒的冷冷一哼,随即看向陈标问道,“你来之前,刘正彦可曾准备好?”

    陈标赶忙点头回道,“请大人放心,刘将军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待咱们大军攻到关键时刻他便率部对贼寇发动致命的反戈一击!”

    高俅满意的点点头,心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激动,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以后谁还敢再笑我徒有虚名?!

    “传令大军,进攻!”

    523,气势如虹(2)

    战鼓擂擂,杀声震天,九万宋军对郓州城发动了进攻。

    若按原定计划,在宋军总兵力并不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高俅会集中兵力主攻一到两个城门,而故意漏过一个城门,避免贼寇与宋军展开死战,但如今既已得知郓州城内实际贼寇兵力已不足三万,另还有三万西军作为内应,高俅便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留下一万中军后将八万大军兵分四路,对四个城门同时展开猛攻,意图彻底歼灭贼寇,一个人也不放过!

    宋军在郓州城四周架起上百架投石车,床弩等攻城武器,对郓州城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轰击,轰击结束后,宋军架着云梯,如数不尽的蚂蚁冲向了郓州城,当他们冲到与郓州城不足三百步时,一直沉寂的郓州城突然爆发,数不尽的箭矢从城墙上与城墙内腾空而起,如雨点般落在宋军冲锋阵内,宋兵早有准备,纷纷举起盾牌阻挡,只是箭矢实在太多了,依旧有不少宋兵中箭倒地,而随着越来越接近郓州城,箭矢便越多起来,宋军的冲势立刻一顿,行进的速度马上慢了许多,但却没有人敢往回跑,因为自濮州等地一战开始,高俅在攻城大军后设立了刀斧队,专门候在大军最后,谁要敢退立即军法处置,且被处置的宋兵会被记名在册,不但会作为耻辱的象征进行公示,且不再享受任何的抚恤,也就是死了白死。此举果然管用,攻城的宋军眼看退也是死,反倒能把心一横卖命的投入战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立个战功。

    终于,宋军攻到了郓州城下,云梯接连架在城墙上,宋兵开始往城上攻去,远处督战的高俅见状满脸全是得意之色,暗道行军打仗不也如此简单嘛,看来童贯在西北所立战功也不过如此。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战斗进行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宋兵一列又一列的攻上城墙,却又迅速被城墙上的贼寇击退,宋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始终无法登上城墙。

    战斗又持续了半个时辰,已有数将满面愁容的前来禀报说伤亡太大,再这样打下去恐得不偿失,乞求能暂时停止攻击再做打算,但都被高俅拒绝了,他可不管什么伤亡,他只要结果,只要郓州城能被攻破,九万大军死多少他都不在乎,只是即便如此,高俅也皱起了眉头,心中还隐隐有些恼怒,暗骂刘正彦这厮怎还不见动静?!莫非……刘正彦那边出事了?

    就在此时,前方战场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无论怎样也撞击不开的城门突然大开,宋军开始如潮水般往城内涌去!与此同时,清楚可见城墙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这些人没有穿贼寇那显眼的黑色军服,而是明显穿着禁军颜色的衣服,他们冲到城墙上便与贼寇战到一起,郓州城城墙上瞬间大乱!

    高俅大喜,猛地向前走出两步连叫三声好,刘正彦终于行动了,他们不但打开了城门,更已开始对城墙上的贼寇发动了进攻!

    旁边众将与幕僚也都是一片欢呼,陈标跑到高俅面前连连拱手喜道,“恭喜大人,城门已开,拿下郓州城不过弹指之间了!”

    高俅更加得意,心中畅快之极,仰天大笑一声!

    再看郓州城下,近万攻城宋军已多数冲进了城内,可就在此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出现了,只见在城门洞内突然自上落下一道石门,正在城门洞下往里冲的几名宋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石门压在了底下,这道石门瞬间又将城门洞死死堵住,还将已经冲进去的宋军关在了城内!

    同时,城墙上的贼寇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刚刚还在你死我活拼杀的西军与贼寇立刻停止了交战,转而共同开始攻击起了城下还没缓过神来的宋军!

    欢呼雷动的宋军中军大营瞬间静了下去,高俅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写满了惊愕!

    高俅猛地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过身边的陈标嘶声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标也已完全吓傻了,“我……小人不知道啊。”

    高俅身旁一员武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问向陈标,“我问你,郓州城内是否有瓮城?!”

    陈标哆哆嗦嗦的回道,“有……贼寇这半年来刚刚在城门以内建了四处瓮城……”

    “哎呀!”武将面色大惊,对高俅急道,“大人,咱们上当了!刘正彦骗了咱们!冲进城的将士恐已身陷瓮城!”

    其实现在不用此人提醒,高俅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松开陈标茫然而惊恐的看着远处已再次陷入苦战的,人数还骤然少了许多的宋军,突然反应过来,猛地问向左右,“怎么办,现在到底怎么办?!”

    刚刚还竭尽所能的巴结自己唯恐落人于后的武将幕僚们瞬间都哑巴了,都低下头去不敢回应。

    高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了陈标的身上,霎那间,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涌上心头,他一脚将陈标踢翻在地怒道,“来啊,拉下去砍了!”

    立刻有几名军士上前来架着陈标就往下走,陈标惊恐至极嘶声求饶却已无济于事,而待陈标被拖远了,高俅面色苍白的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郓州城强自镇定喊道,“下……下令攻……便是刘正彦骗了我们,贼寇也不过才五万人,还比咱们少……快把进入城内的都救出来,所有后备军全都上,全都给我死攻!”

    传令兵去下达命令了,高俅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心中惊恐乱如一麻……

                                   

    此时的郓州城内,自四个城门往内各有四个巨大的圆形瓮城,瓮城内挤满了刚刚不顾一切涌入城门的宋兵,人数少说也有四五千人,他们大多数人手中只有刀剑长枪,弓箭很少,云梯更是一架也没有,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四周,看着高高的瓮城城墙上的数不清的贼寇,还有他们手中的弓箭,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城墙上,王进对郑飞一指困在瓮城内的宋军问道,“统帅,如何处置他们?”

    郑飞没有立刻回答,他紧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犹豫和不忍,不杀俘虏是天道军的传统,但此刻大战未平,城内大军也需要穿过瓮城才能攻出城去,尚若打开城门,这些人必会冲进城内影响战局,便是他们投降,且无论他们是否真降,也还要分出兵力去看管他们,留在城内也是个隐患……凡此种种,处理这些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杀!

    郑飞一咬牙,下令道,“杀!杀光他们!”

    王进一惊,惊讶的看着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