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春燕，你要记得一点，你是娘娘身边最得信任的人，而且娘娘身边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你陪着。有些事情，只要你觉得娘娘做的事情可能会给她带去危险，那么就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来。这是你的职责，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你那个女官的身份，就白白浪费了。” 可是，说出来，若是惹得林苏不高兴了，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林苏之前的态度第一次让春燕觉得害怕，似乎她在林苏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彻底让林苏厌烦了一样。然而，林嬷嬷的态度却是不一样的，她赞同了自己的举动，甚至是直白的夸奖了她，并且安慰她，主子迟早会想清楚，明白她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的。 会吗？ 春燕心中很是忐忑，可是却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她根本就不后悔之前劝阻林苏的行为，甚至她明白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说。 因为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一切都是跟林苏息息相关的。只有林苏好了，她这个当丫鬟的才会好。 她早已经和林苏是一体的了，所以就想林嬷嬷说的那样，就算是主子会因为她的话而一时之间产生芥蒂，只怕也会想明白自己是一心为主的。 想到这里，春燕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左臂，在那里还放着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跟林苏说这件事情。也许，真的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提一提这件事情。 整个白天似乎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傍晚的时候，皇上那边传来了消息，让良人王琉莲侍寝。 林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一切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也该是她了。”微微停顿了一下，林苏这才招手让春燕过来，帮她取下头上的各色头饰，打散头发准备洗漱一番就睡下。 等到半靠在床头的时候，林苏才淡淡的开口。 “春燕，你有心事。”她语气平静，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点安眠熏香的春燕，轻轻的拍了一下床边，道：“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主子……”春燕放下了香炉，回头看向林苏，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过去，帮林苏掖好被角，这才抬头看向林苏。“主子，是否今天早上春燕的话，太过于冒失了？” “怎么会呢？”林苏失笑，知道之前自己的态度可能是吓到了春燕，“你想太多了。若是你真的什么都不说的话，只怕我才会生气。” 看着春燕有些忐忑的神情，林苏又想起了之前林嬷嬷走之前随口提到的那句话。 “春燕是个好丫头，可是若是你太过于苛刻的话，只怕她会因为害怕也不敢言语，失去一项很重要的功效。” 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林苏反省了一下自己进宫以来的态度，发现自己确实太过于苛刻随时都陪在身边的春燕了。 有些事情，若是她不说明白，只怕春燕是真的不会明白的。若是要信任，那么就要方方面面的信任才对。 除了自己上辈子的经历，重生回来的事情是不能对人讲的之外，她又有什么不能够信任这个自小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丫头的呢？ 想到这里，林苏抬头笑了一下，伸手拉住了春燕的手，“有些事情，是我没有告诉你，所以才会让你不明白的。” 接着，她就把自己之前和林嬷嬷根据秋晏当时跟在封旌身边看到的一切做出的分析都一点点的讲了出来。当然，她讲的并不是很透彻，只不过是略微一提而已。看到春燕若有所思或者是豁然开朗的表情，林苏在心中点了点头，再一次确认春燕是一个值得自己培养的身边人。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舍不得几年之后春燕出宫。 若是没有她在身边……微微摇头，示意还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离开的春燕出去休息，她这才整个人都滑落到温暖的被窝中，带着种种心思睡着了。 因为睡的时候心思混乱，所以林苏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过来，看着黑暗的房间中那些绰绰约约的影子，她却毫无睡意。 伸手揉了揉太阳xue，林苏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看着窗户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一坐就到了太阳升起，整个寂静的皇宫都渐渐响起了人来人往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的推开，春燕迈脚走了进来，见林苏靠在床头呆呆的看着窗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轻手轻脚的过去，低声道：“主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苏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口：“给我倒杯热水来。”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失笑了一下微微摇头，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等到春燕过来，这才结果茶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又吩咐春燕帮她先揉一下脖子。 春燕一边轻轻的帮着林苏揉脖子，一边低声开口了。 “主子，昨天晚上主子说的事情，奴婢回去想了想。” 林苏回头，看了春燕一眼，轻声嗯了一声，淡淡的道：“想明白了？” “奴婢想到了晚宴之前的许多事情，依稀记得，在林良人死之前，似乎跟蓝心美人相处过，还有……”她迟疑了一下，然而本来懒洋洋的林苏似乎从她的话中听出来了一些意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回头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她是不是还跟其他人接触过？” 说着，林苏眯起了眼睛，猜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你是不是见过她跟什么人起争执？” 133 决心 春燕点了下头，低声道：“奴婢当时帮忙安排宴会的桌子，因为发现少了一些花装饰，想到之前在凤阳殿之中见过一些盛开的花，所以就准备带着几个小宫女过去搬一些花过来当做是装饰的。” 凤阳殿？ 林苏愣怔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回忆着有关凤阳殿的记忆。然而，记忆之中，这个宫殿的地方偏小，一直都闲置着，因此宫女太监们就在里面种了不少的花草，随时提供给有需要得宫妃。 而且那个地方确实距离展开宴会的地方比较近，春燕去那个地方调集盛开的盆栽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想来，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然后呢？”林苏低声问道，示意春燕换一边帮她揉肩膀，低声道：“去那边搬盆栽也是不错的。” “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春燕笑着说，“不过等那些人把需要的盆栽都搬过去之后，奴婢正要离开，却听到了有人争吵的声音。” “有人争吵？”林苏挑眉，回头看了春燕一眼，道：“是林依依？” “还有另外一个良人，王琉莲。”春燕点了下头，见林苏示意不用再按摩了，这才起身去衣柜取了她今天要穿的衣服，一边伺候林苏穿衣服，一边低声道：“奴婢一看是这两个人，就多留意了一点，想着过会儿要提醒主子若是分配位置的话，是不是把她们两个非分开。以免宴会上出什么意外，反而给主子惹了麻烦。” “你做事很小心，毕竟当初是皇后借调了你去帮忙的。”林苏低声赞了一句，站起来，伸开手臂让春燕帮自己穿上外衫，然后才站在原地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道：“那么，这两个人在争吵什么？” “其实奴婢听到的时候，她们的争吵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好像王良人在拉着林良人，要阻止她做什么事情一样。然后，林良人就说‘你要是没有这个胆子，我就一个人去，要知道那个蓝……’，说到这里，王良人就打断了他的话，压低了声音带着威胁的语气警告她。” “你是说，你听到林依依提到了一个‘蓝’字？”林苏皱起眉头，看着春燕躬身弯腰给自己佩戴那些小饰物，沉声道：“你确定那个‘蓝’字之后林依依并没有说任何的话？” 春燕停下动作，直起身子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才摇头道：“也许林良人当时确实说出了后面的字，可是王良人当时及时开口，奴婢确实没有听到她后面到底说了什么。” 林苏沉默了一下，虽然春燕说没有听到下面的话，可是十之八九，那个“蓝”字后面跟着的，也应该是“心”字，然后，她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了林依依和蓝心在一起说话…… 这么想起来，似乎各项的证据都已经开始指向了蓝心。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林苏坐在了梳妆台上，打开了梳妆盒里面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扭开就看到了里面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用过，甚至是已经有些干了的特质梅花发油。 “这盒头油，怎么还留着？”她回头看了春燕一眼，然后又摇头，道：“算了，这个东西还是留下好了。说着，她就重新合上丢进了化妆盒，然后拿出了一盒差不多的发油，味道几乎也是一样的，这才递给了春燕让她帮忙梳头。 “王琉莲说了什么？” 春燕一把在林苏的发梢上擦了淡淡的头油，然后才开始打理她得头发。“王良人当时是这样说的，‘你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白痴吗？若是你这么直白的说出去，只怕那个人会恨不得你去死。相信我，她绝对有这个能力让你死的无声无息！’然后，林良人就用力甩开了王良人的手，说了一声不要多管闲事，就走了。” 春燕给林苏的头发绾起来，然后挑了一根粉色珍珠的发簪查在了林苏乌黑的发间，低声道：“奴婢看她们似乎吵的很僵，而且林良人走了，怕王良人会在之后发现我，就也匆匆离开了。” 林苏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倒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起身看了春燕一眼，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低声说：“你做的很好，春燕。去让外面的小丫鬟准备传膳吧，我有些饿了。早餐要清淡些，嗯，嘴巴没有味道，粥就加一点糖。再要一份牛乳饼。” 春燕点了下头，扶着林苏到了外殿坐下，端过来了一壶热水，给林苏倒了一杯，然后才出了殿门让小丫鬟去厨房通知传膳。 林苏坐在软榻上，一边捧着热水喝一边想着之前春燕的说的话，不觉得伸手轻轻揉着微微发疼的脑袋。等到吃过了早膳，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叫来了夏妍。 “主子？”夏妍有些惊讶的看着林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之前听到的话，“您确定你真的要去见文大人？” 之前司钺那次若有若无的试探已经让林苏草木皆兵，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本以为为了小心起见，林苏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避开文景轩的，没有想到这才安静了两个月左右，竟然就直接说要见他。 这件事情，要是一个处理的不妥当的话，只怕…… “主子会被人抓住把柄的。”夏妍和春燕同时开口劝解林苏，然而林苏微微摇头，看了一眼春燕道：“我不会单独见他，你去找机会见一下皇上，就说我下午给他送汤喝。” 春燕有些不解，不是说要见文景轩文大人吗？为什么现在又说要给皇上送汤喝？ 林苏摇头，然后看向了夏妍，道：“你想个办法按照接触一下文大人，让他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难道主子是说……”夏妍了然，而一旁的春燕则轻轻松了一口气，直接应道：“主子还是先吃了早餐吧，不然若是皇上问起娘娘早膳吃的如何，奴婢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着，她就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林苏的跟前，然后又夹了一块烤的金黄的牛乳饼，看着林苏喝了粥这才开始给她布菜。 134 时机到了？ 用过了早膳，林苏虽然还是有些反胃的感觉，却比之前好的多了。这点反胃的反应她靠着这些天锻炼出来的意志力都能够对付。 含了一块姜糖压下嘴巴里面的味道，扶着春燕慢慢在屋子里面走了两圈，林苏这才重新斜靠在美人榻上，拿起之前那看的那本书细细的看了起来。 既然有些事情，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犹豫的了。虽然林依依的死是后宫的事情，不过依照林苏对司钺的了解，只怕这个用冷漠掩饰感情，可是却雄心勃勃的皇帝，早已经对这件事情动怒了。 天下是司家的天下，后宫是司钺的后宫。偏偏就有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敢在司钺的眼皮子低下动手脚，而且还是中秋佳节闹出了人命。 只怕，司钺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扰乱后宫的那个人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林苏才敢于冒险做出这样的决定，直接在司钺的面前，和文景轩一起揭发蓝心的身份，给司钺提供线索。 至于林依依的死到底是不是蓝心，或者是她背后的势力做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苏至此给司钺提供了另外一个针对蓝家的借口。 林苏比任何人都知道，登基一年左右的司钺，从他登基前，甚至可以说，从先皇开始，就抱着的想法。 要彻底毁灭蓝氏家族。 所以，太后没有亲生的儿子，司钺是被养在太后的名下的。所以，林苏当初才敢大胆的利用李茉姗，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对怀孕的周淑娴下手。 所以，小皇子的生死，在她和李茉姗怀孕之后，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的。 司钺有多久没有去过朝凤殿了？ 林苏翻过去一页，唇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只可惜，太后和皇后她们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小皇子能够平安长大，就一定会是下一任的太子，未来的皇上。 司钺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这样，岂不是等于把大好的江山彻底拱手让给了周家背后的蓝家。 想到这里，林苏目光微微闪动，突然就合上了手中的书，叫了一声人。 守在门外的欣芮立刻进了大殿，行礼问安之后才站在了一旁。 林苏见是她，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笑着问道：“春燕人还没有回来？” “回娘娘，春燕jiejie之前离开说是有事情，就让奴婢在她回来之前守在门外，方便娘娘随时传唤。”欣芮说的平静而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林苏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点了下头，示意让欣芮给自己倒杯热水过来。 “看书看久了，手就有点凉了，捧着热水又能暖手又能喝，顺便你也陪我聊聊天。” 见林苏这么说，欣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然后才动作利索的准备好了林苏要的一切，这才跟春燕平时一样，站在一旁一句话也补多少。 “坐……”林苏扬起下巴微微示意了一下，“不用那么拘谨，不过是闲聊而已。” 欣芮小心翼翼的看了林苏一眼，这才做了半边屁股在那个小小的凳子上，抬眼看着林苏，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苏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一笑，道：“你这样，倒是让我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还在信王宫，是我的生辰上吧？” “娘娘说的是，奴婢第一次见到娘娘的时候，确实是在娘娘的十五岁的生辰宴会上。”欣芮听到林苏说这个，这才抿唇害羞的笑了一下，“只是当时奴婢年纪小，不太会说话做事，让娘娘见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春燕的？”林苏自然知道那次自己的生辰宴会上，当初和林嬷嬷一起商定之后做出来的安排了。这欣芮，当初就是夏妍安排的一步暗棋。 就这么跟欣芮闲聊着，林苏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而不一会儿，秋晏就过来了。 “主子，您要得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主子真的要亲自下厨吗？” “这会儿天气已经凉爽了，厨房里面又不算是燥热，而且胎儿也稳定了。”林苏笑着，伸出了手。 欣芮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了林苏的意思，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林苏，强自镇定着，学着往日里面春燕或者是夏妍的动作，送林苏去厨房。 食材是早就准备好的，林苏不过是去检查了一下，然后按照熬汤的步骤加上一些腌渍的食材，一点点的放好，架在火上慢慢拿小火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