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如果时间卡的刚刚好的话，在信王登基之后，说不定她就能有两三个月的身孕了。母凭子贵，又是信王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周淑娴那边呢？ 林苏趴在软榻上，小腹下面是暖暖的汤婆子，整个人的脸都纠结了起来。林嬷嬷的话还在她的耳边环绕。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是好机会，可是也正是因为是好机会，所以她才难以决策。是改变自己策划已久的夺宫计划呢，还是先占尽先机，然后再慢慢跟周淑娴斗？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外面的小丫头进来通过，说是茉王妃过来探望她。 “快请，快请茉姗jiejie进来。”虽然小腹还是有些难受，可是林苏还是热情的让人把李茉姗给迎了进来。李茉姗一进了内屋，她就立刻扶着春燕的手坐直了身子，“jiejie今日怎么有空来meimei我这里？” 李茉姗笑着坐在了她身边，这才道：“今日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听王妃说一大早你就派了人过去说身子不适，不能过去。我听了，觉得不对劲。你身子骨向来结实，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病倒了，这就巴巴的过来看看。” 说着，她仔细端详了林苏一通，叹息道：“这脸色确实有些不好呢。” “还好，只是……”林苏脸色微微尴尬了这点，不管自己的选择是什么，月事来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隐瞒下去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只不过是，来了月事而已。” “月事？！”李茉姗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起身上上下下的把林苏看了三遍，这才叹息，“你都快要十七了吧？” 她说的自然是虚岁，林苏上辈子月事就来的晚，反而是这辈子因为悉心调理，还提前了半年左右来了。 这也是她最纠结的地方。 按照她前世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是根本就不用考虑侍寝这样的问题的。 “jiejie，你再笑话我！”她脸颊羞红，倒是掩饰了一点点的苍白脸色，伸手就要跟李茉姗笑闹。 李茉姗笑着多开，眼尖的看到了她了手心上伤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反手把那伤口暴露在了两个人的面前，皱着眉头看向林苏。 林苏看了看左右，春燕立刻机灵的拉着李茉姗的贴身丫鬟出了门说话。 “好了，说吧。”李茉姗瞪了林苏一眼，松开她的手重新坐在了软榻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以你那慵懒的性子，竟然会弄伤自己的手？” 林苏看着自己的掌心，暗暗叹息自己还是不够沉稳。 “jiejie比我回来的早，应该知道那个消息了。”她抬头，双眼微红的看着李茉姗，语调中带着一丝的冰冷，“王妃jiejie有孕了！” 李茉姗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下，然后就露出了笑容。 “王爷大婚两年了，王妃能传来喜讯是好事。不然后宫的娘娘们，只怕都该心急了。” “是啊，”林苏淡淡的应道：“真的是好事。” 只怕，连同信王也是这么想的吧。 信王是继承皇位最佳的人选，唯一让人构陷的，也就是无后了。如今，周淑娴有孕，说不定也是信王有意为之的。 想到这种可能，林苏慢慢闭上了眼睛，神色疲惫而苍白。半响，才长叹一声倒在了软榻上，“我懂了，jiejie。” “你懂了什么？”李茉姗笑着在屁股上拍了她一巴掌，然后才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这么折腾自己的，都要记得，王爷才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根本。得罪了王妃不要紧，可是如果是王爷对我们厌烦了，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林苏把头藏在毯子中，闷闷的点了下头。 “jiejie快别说了，再这么下去，我真要羞愧死了。” “你竟然还会羞愧，看看这样伤，你说让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李茉姗笑了下，拉着林苏起身，“要我说，你也真该为自己打算了。这样的话，不知道对你说了多少遍，如今你算是真的长成了，又快到了及笄的时候。算是老天爷也厚爱你，让王妃这个时候有孕了，分不出其他心思……” “茉姗jiejie！”林苏低声叫着，打断了李茉姗的话。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被这次机会所诱惑的。等李茉姗停下了嬉笑，她才低声道：“茉姗jiejie，你难道是忘记了那个没有福气的孩子……” 李茉姗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我就算是死，也是不会忘记的！” 因着林苏来了月事的缘故周淑娴还是让人去请了御医，又让身边的红蕊给送来了一些药材。 来的御医还是见过几次的封旌，他态度上倒是落落大方，仿佛上次跟林苏说那些后宫阴私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苏王妃的身子很好，只是这些天记得忌凉，忌冰，一些性凉的东西也不能吃。”请完了平安脉，他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年轻的脸上带着沉稳的表情，“不过说起来，苏王妃的身子比之上次相见，好了一些，这些话也许根本用不上臣来提醒。” 他话虽然说的生硬，可是依然起身给开了一个方子。 林苏拿起那个方子，也不去细看就放下道：“封御医说起来跟我也是熟人了，接连几次，这信王宫中有事都是封御医来往的。不知道这次王妃jiejie有孕，是否也是你……” 045 有关孩子 好像是一转眼一样的，宫中的树叶就都黄了，一夜之间落了一地。林苏这天早上几乎是被冻醒的，睁开双眼就看到了窗户外面像是堆了一层什么东西。 起身穿好了衣服，她这才推开了窗户看去。入眼的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寒气顺着窗户蜂拥而入，冷不及防的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清脆的喷嚏声惊醒了守在外间的夏妍，她立刻掀开帘子进来。一进屋就看到林苏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窗口，吓得利索的拿了斗篷过去给她披上，并且往后拉了几步，关上窗户。 “主子，”夏妍回身握着了林苏的手，冰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对着林苏皱眉，“这么冷的天，您醒了也不知道叫一声，竟然还穿的那么单薄就开着窗站在那里！” 林苏笑了下，感觉着夏妍温热的手把自己的手包裹起来，也没有说什么。 “还笑！”夏妍对着她皱眉，“万一病了可怎么办？！” “没事，我身子好着呢。”林苏软软的说，被夏妍推着坐在了软榻上，然后手中又被塞了暖手炉。她看着夏妍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起来。 早在一个月前，夏妍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进了京城中一家名声还算不错的学院。这其中，自然少不得林苏的帮忙。 夏妍拿了厚实的冬衣出来，一边给林苏换一边道：“今年雪下的早，衣服还没有做出来，主子就先穿上一年的衣服吧。好在主子这些天来消瘦了不少，虽然个子拔高了点，也不至于穿不下。” 林苏闻着衣服上面淡淡的香味，老老实实的让夏妍帮她穿好，这才踢着脚跳了两下，道：“什么时辰了？” “主子不用担心，时辰还早。”夏妍让小丫头端了热水过来，伺候着林苏洗漱，才低声道：“也是奴婢思虑不周，怕主子今早是被冻醒了。竟是比平日里面早起了小半个时辰。” “我昨夜睡的沉，自然醒的也就早了。”林苏看着镜子中渐渐消瘦下来的自己笑了下，“说起来，也有好多天没有好好睡过了。” 夏妍低声应了声，在心中叹息，自从归省回来知道周淑娴有了身孕，林苏就再没有睡得安稳过。最初的时候，还常常从哭喊中醒过来。惊得她跟春燕两个人轮流守夜，到时候实在顶不住了不得不请来了林嬷嬷。 当时林嬷嬷对主子说了什么来着？ “姑娘是有心劲的，心中藏着事。只是若是不能放开，那么姑娘早些年的努力就都会化为乌有。孰轻孰重，姑娘自己应该是清楚明白的。” 说完这话，林嬷嬷就转身走了。林苏当时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发呆了一下午，才算是好了起来。 然而就算不再哭醒，晚上林苏也是睡的不安慰。加上有心为之，很快就瘦了一圈。 周淑娴有了身孕一开始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还没有发现。直到林苏的下巴尖了起来，她才在红蕊的提醒下意识到了林苏的蜕变。 虽然还是稍显胖乎了一点，可是褪下了那层圆鼓鼓的孩子气的林苏看起来还是显出了少女的韵味。宽松的衣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也隐约可见，至于那少了一层掩饰的五官也明媚了起来。 她假意关怀了一番，就又让太监去请了御医过来。 来的御医还是封旌，两个人接二连三的相处每次都有些尴尬，不过也算是有些情面。一给林苏把脉他就直言道：“郁结于心药石难医，苏王妃若是再如此下去，不用别人做什么，身子在半年之内也定然会被拖垮了。” 林苏讪笑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就又被封旌给堵了回去。 “上次跟苏王妃说话，虽然有些不投机，可是也觉得苏王妃是有抱负的人，若是在这个时候垮下去的话，又何必说以后呢？” 这句话算是彻底点醒了林苏，如果不从过去中挣脱出来，她就是在上一辈子就被周淑娴彻底打垮了，又怎么能够报复她，让她像自己一样痛苦呢？ 封旌留下了一个新的药方，林苏老老实实的吃了，努力让自己放宽心，这才慢慢好了点。 不过，倒是没有再胖回去，只是脸色红润了起来，反而更漂亮了。偶尔想起那次试探性的询问封旌有关周淑娴身孕的事情，对方的回应，她心中也会有些淡淡的怀疑。 封旌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当初是他特意提醒了自己周淑娴可能会在饮食里面动手脚的，而问起周淑娴的情况，他虽然拒绝了，可是言辞之间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似乎，封旌对于周淑娴也是带着一点……敌意的！ 可惜，封旌不说，她也是没有半分的办法的。只能慢慢猜测，在宫中找机会接触他，顺便让家里人帮忙探查着这个人的身世。 因为起早了，所以林苏很是悠然自得的让人上了早饭，吃了半饱才去了周淑娴的院子请安。 周淑娴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脸色因为怀孕出了一层薄薄的蒙面斑，使得她更加不愿意出门了。每日的问安也算是唯一见她的机会了。 周淑娴虽然苦恼，可是林苏心中比她更是难受。 她曾经多次目睹周淑娴三次，有两次都是现在这个样子，而剩下的都是皇子。唯一一次面色红润，愈发漂亮的怀孕，生下来的却是公主。 也就是说，这次，周淑娴肚子里面的那个，绝对是皇子！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么他就会是信王的第一个儿子，而且是毫无疑问的嫡长子。而那个时候，对于信王来说，不管他对待周淑娴，还有她背后的那些家族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对于这个孩子绝对是不一样的。 她面带着微笑从周淑娴的院子离开，看了一眼李茉姗院子的方向——她今日告假，说是身体不适。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好好的生下来！ 046 宫心计攻心 李茉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归省之后就韬光养晦的林苏会突然到访自己的院子。虽然她借口身不适没有去给周淑娴请安，可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林苏因为这个到访，却好像还是第一次。 “当时听了王妃jiejie说，我心中就有些不安，现下看来，jiejie脸色还好，应该没事的，也就安心了。”林苏坐在软榻边上，看着李茉姗红润的脸色慢吞吞的道：“jiejie此时看到meimei，是不是心理熨帖了不少？” “你个死丫头。”李茉姗伸手敲了林苏的脑袋一下，然后才道：“什么叫‘应该没事的’，是本来就没事！不过是今天天气冷，懒得动弹而已！”她说着懒洋洋的斜靠在软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苏，“也就只有你，才会老老实实、风雨无阻的去给她请安。” 林苏抿唇笑了下，“jiejie，这是规矩，meimei我胆子小，自然是要按礼行事，不能有半点的差错。”说着，她抬眼看了李茉姗，手中捧着丫鬟送上来的茶水，低声说，“算是meimei我多嘴一句吧，王妃jiejie现在有身孕，而且看情况，十有八九会是皇孙。有了jiejie上次意外流产的事情，只怕信王和王妃都会更加小心。这皇孙一生出来，虽然不是皇上第一个孙子，确实王爷第一个儿子……” 她微微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茉姗：“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也不一定是儿子吧！”李茉姗咬牙切齿，“这还是要看她好没有那么好的命呢！” “到时候，母凭子贵。”林苏没有回应李茉姗的话，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到时候只怕jiejie把王妃得罪惨了，她会……当然，王妃jiejie向来是有贤名的。” 那没有说完的话意味深长，李茉姗自然是听得懂。然而，她也只是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垂下眼帘保持了沉默而已。 “jiejie……”林苏低声叫了她一声，“李家jiejie！？” “我没事。”李茉姗声音低沉，带上了一丝冰冷，“我没有那个福气生下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并不代表着，她是正妃就又这个福气！” 她抬头，漆黑的双眼中闪动着冰冷的光芒。 “meimei，你等着看就好了。” “jiejie你是想……”林苏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而也没有太过于吃惊，只是深深的看着李茉姗，“jiejie，你要三思，如果……你会死的！” “呵呵……”李茉姗掩唇，轻声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看向林苏，带着一丝了然，“meimei特意过来提醒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林苏脸色微微一紧，“jiejie，我只是想起你的事情，有些不甘愿她能这么……jiejie又比她差了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出身而已，而且一开始，jiejie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争些什么，她凭什么……” “你，似乎知道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李茉姗怀疑的看着林苏，“你我姐妹，虽然不似闺阁中那么亲密，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成不了真正的敌人。如果你知道了什么决定性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至于，这到底是利用还是其他什么……我不在乎！” “jiejie……”林苏看着李茉姗，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她来之前，确实是想要利用李茉姗去对付周淑娴的，最好是李茉姗心怀恨意，想方设法让周淑娴流产，生不出来那个孩子。 可是看着李茉姗，她又有些迟疑。前世的她跟李茉姗并没有太多的交情，直到对方因为失去儿子而自尽才深深触动了她内心深处那根紧绷的弦。而这辈子，林苏曾经和李茉姗有过一段很甜蜜的闺中生活，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嫁给信王之后，两个人之见因为利益或者其他有些生疏，可是就像李茉姗说的，她们之间轻易不会成为敌人。 “我是有私怨，所以才会在jiejie面前说这些的！”林苏承认了，并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难得露出了慎重和小心的表情，“前段时间，我因为初次来月事，还有心神不安夜不能寐，曾经请了封旌御医来把过几次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