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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得不安稳,又梦见他了。 纪得半夜醒来,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了,转辗反侧,再难安稳。 客厅里又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纪得警惕了起来,拿起手机点开了通话界面,报警号码已经输入,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直接按下通话键就能拨通。 纪得壮着胆子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贴墙走着。 她在墙角探出头,当看清了客厅里酩酊大醉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蒋楚jiejie?” 被点名的人歪着脑袋看过来,傻呵呵地笑:“吵醒你啦,小纪得。” “你怎么了?”纪得数了数脚边的酒瓶,红酒空了两瓶,还有啤酒。 合着家里的酒都被翻出来喝了个遍。 在看醉到迷茫的人,衣衫凌乱,还是今天上班穿得那套,只是衬衫扣子扯掉了几颗,颈项要锁骨布满红痕。 纪得没有经历过男女欢好之事,却也猜到一二。 “烦死了。”蒋楚耸拉着肩膀,口气不善:“都说了不想结婚不想结婚了,为什么不尊重我的想法。” 话说完,拿起酒瓶对着嘴灌了一大口。 纪得慌神了,连忙去抢酒瓶子,奈何喝醉的人力气巨大,根本不是对手。 制止不了,那就陪她醉一场。 此时此刻的蒋楚,让纪得吃惊,更多的是心疼。 那个叱咤风云,只手翻雨的律场女王,竟也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 “和瞿徽哥吵架了?” “算不上吵架,只是意见不合。”蒋楚即便是醉了,逻辑依旧清奇。 “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啊。” “不好不好,他们家几代都是从政从武,规矩多的要命,才不嫁呢。” 哈,原来是为着对方的家世。 “他知道吗?” “什么?” “他知道你不想结婚,是因为他的家庭?” “……”蒋楚没有说话,她想也许他知道,又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 她一直强调的就是不要结婚这个信息,可原因,没有深究。 “你不说,他会以为你不爱他。”纪得精辟地点出其中要害。 “我本来就不爱他。”喝醉的人,还是戒不掉嘴硬的坏毛病。 纪得笑着不说话。 “你呢。”口齿不清的醉鬼,突然间转移话题。 “我?” “是啊,你来岭南,是为了躲避谁?” “不是的。”纪得摇了摇头,“我是来找自己。” “呵,那你喜欢的人,也舍得放你走?”蒋楚迷蒙着眸子问道,被酒精迷醉的人此刻风情万丈。 “我知道他不高兴。”很不高兴,却还是顺了自己的心思。 纪得想起陆禾,目光缠绵悱恻,却到不了远方。 “你想结婚吗?如果和他。” “不想。”至少现在,我不可以,纪得伤心地想。 近些日子已经很少会想起离开时的初衷,无能为力的被动。 现在一提及,仍是猝不及防的难过。 她们在客厅的地板上席地而坐,许是困了,蒋楚将头埋在膝盖间,久久不语。 纪得就这么陪了她一宿,等窗外晨光扬起,才察觉黑暗的夜,真正过去了。 纪得把人安顿到卧室,蒋楚的手机经过一夜早就没电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正要去上班,门铃响了。 开门,是郑瞿徽。 他满脸透着狼狈,双目猩红,疲惫不堪,想必也是一夜未眠。 “她呢。”嘶哑的嗓音,满身的烟味。 “喝了一宿的酒,这会儿刚睡下。”纪得声音柔柔的,分辨不出是责怪还是不忍。 郑瞿徽听着那些字眼,却刺耳的很,紧锁的眉头更是压出了“川”字。 喝酒,还一整宿。 纪得浅浅交代几句,将卧室昏迷沉醉的人交给郑瞿徽,才安心了不少。 少了蒋楚这个拼命boss在公司,氛围确实松快了不少。 纪得惦着她,下班时间一到,便收拾东西回家了。 刚进屋,在玄关处就听到里面看似吵闹,实则恩爱的对白。 “你是不是很闲,郑瞿徽。”一听就是气没消呢。 “把汤喝了。”郑瞿徽可以纵容她的小姐脾气,可好好吃饭这件事,寸步不让。 “我偏不。”那鸡汤油腻得很,这一碗喝了,得多跳两小时cao才能把热量消下去。 郑瞿徽不惯她这臭毛病,对着汤碗喝了一口,堵住她不依不饶的小嘴就这么喂下去。 蒋楚被他用这样的方式逼着喝了大半碗,气得眼眶通红,含着泪瞪着他。 郑瞿徽最受不了她这副小可怜的样子,低下头吻住倔强的小脸。 一室暧昧骤起,爱意外泄。 餐厅里的恋人你侬我侬,玄关处的纪得进退两难。 呃,人生中顶级尴尬的时候,饶是分寸拿捏极好的纪得,也不知所措。 郑瞿徽察觉玄关的动静,意犹未尽却也不得不停下。 和纪得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回房换衣服了。 蒋楚回过神,看到纪得,鲜少得羞红了脸。那个臭男人,不顾场合不看时间,讨厌死了。 对着纪得,jiejie的端庄又回来了,可经过昨夜那一闹,她也是汗颜得很。 “回来了啊。昨天辛苦你了,照顾了我一宿。” 纪得含笑摇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是坐着聊了聊天。 “一晚上没睡,你今天在家休息多好,怎么还去公司。” “你怎么样了。”没有直面回答,反倒是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纪得的话一语双关,不知是指宿醉,还是郑瞿徽。 蒋楚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巧,里屋换完衣服的男人走出来,打破了一室沉静。 郑瞿徽对纪得,是感谢的。 这个女孩安安静静,柔和得像一弯暖月,好像没什么存在感,却又让人忽视不了。 昨夜若不是她陪了一晚上,蒋楚那个炸药脾气,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今早他来照顾,两人心平气和地谈了,心里的郁结解了几分。 虽然不至于冰释前嫌,倒也算是和平。 他知道,纪得功不可没。 或许她也没做什么,可有她在,总归是安稳人心。 蒋楚看到换了衣服又变回人模狗样的郑瞿徽,心里还在恼他刚才的不知克制,三言两语就要把他打发走。 可有些人,管女儿似的管上瘾了,话多还烦。 “按时吃饭,减什么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他训起人来,总有种教官的派头。 蒋楚最讨厌他这一面,自己又不是他的手下,凭什么唯命是从。 当下反叛火苗又蹿上来了,“你烦死了,糟老头子。” 郑瞿徽被她顶撞得一阵气结,脸色都青了,沉着脸色不说话看着她。 蒋楚这才害怕的缩缩脖子,其实他也不老,不就是奔四的人嘛,呃,自己也快奔三了。 虽然差了些岁数,可两人之间谁也没在意,该恋爱恋爱,该zuoaizuoai,啥也没耽误啊。 这会儿看着他发怒前夕的脸色,好像只是她不介意。 眼前这个被喊作糟老头子的男人,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不情不愿地凑上去吻了吻他抿成一条下弧线的唇,低眉顺眼地保证会按时吃饭。 蒋楚什么时候让步过,就是在性事上都是任性张狂不服输更多。 郑瞿徽的脸色明显柔和了些,低头重重咬了她一口,才算解气。 被咬的人这会儿都不敢喊疼,伸着脖子任他造作。 纪得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到餐厅里独自一人的蒋楚,随口问道:“瞿徽哥走了?” “嗯,”蒋楚招呼她过来,“吃饭了,今天你不用下厨了,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纪得走进,满桌佳肴,想起第一次见到郑瞿徽,他就自我介绍是厨子,原来是真。 一桌饭菜出奇的好吃。 纪得胃口小,也吃下了整碗米饭,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疑问,现在的男人,都这么会做饭吗。 郑瞿徽是,陆禾……也是。 连她自己都不察觉。 离开与否,陆禾与她,都是形影不离。 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总能想起他,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