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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玉瞧着,隐约有些熟悉。 “恩公。” 见了沈非玉,女子竟是纳头便拜。沈非玉吃了一惊,连忙托住女子手臂:“姑娘不可。” 心中记挂着庄白或许会去而复返,而女子并无恶意,沈非玉思索再三,决定让她进房说话。 进了屋,趁着沈非玉点灯之际,女子砰的一声跪倒,以头抢地。沈非玉回首,正是手足无措,最后只得软硬兼施,好说歹说将人劝起,叫她坐在床沿,自己则站在一侧。女子见他不坐,也站了起来。 两人相望,沈非玉尴尬得无以复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师父回来看见—— 沈非玉猛地摇头,把那个场景抛出脑后。 “恩公可是头疼?” 沈非玉望着她,心道:是啊,非常头痛。 最终,沈非玉在女子关切的目光中xiele气:“恕在下冒昧,姑娘唤在下恩公,可在下并不记得……” 闻言,女子咬了咬唇,语气悲凉:“那日须臾山脚一别,数年已过,恩公自是早就忘了小女,但是恩公救命之恩,小女此生难忘!”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猛地将沈非玉拽回三年前的那场山匪祸乱中。 那年他从柳州城出发前往飞屏山,途经青州须臾山附近,走了“大运”一般,正巧碰上山匪下山洗劫村庄。彼时一户人家接亲,山匪截杀新郎,意图劫走新娘子回寨做压寨夫人。沈非玉趁乱没人注意,钻进新娘轿中,将新娘子救出。 若山匪抢了人回去发现轿子是空的,山下的百姓还要遭殃,沈非玉代替新娘留在轿中,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仗着自个儿是男儿身,有一点三脚猫功夫,比女儿家更容易脱身,没成想,山匪头子男女不忌,硬是逼着他成婚。 十来岁的少年人身着大红喜服,孤身陷入匪寨,若不是匪寨内部龃龉暗生,两股势力起了冲突,外加燕林生上山剿匪,那一晚沈非玉定然自身难保。 那日之后,沈非玉记下的是燕林生的救命恩情,倒是把那位被自己救下的女子给抛到脑后了。 觉察沈非玉目光闪躲,女子表情更加哀怨,半晌后,她拢了拢袖子,“恩公记不得小女不要紧,但希望恩公听小女一句。” “这里的人,人心向恶,为虎作伥,过了今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与此同时,隐村外废弃地牢内,洛闻初与神医盛华茂相顾无言。 准确来说,是盛神医盯着洛闻初手里的锁无言以对。 “罢……”神医挥挥手,抚了抚怀里的小狐狸,小家伙咬住他的袖子,嗷嗷叫唤着。 “你别这么瞧我,你娘亲多半已经不在了。” 小家伙似乎真的通人性,听他这么说,松口哀哀叫了一声,尔后便趴在盛华茂胸口一动不动。 “它的娘亲,莫不是一只尾巴尖带黑的狐狸?”正是今夜被隐村村民献祭的那只狐狸。 眼见盛华茂点头,洛闻初不由沉默。那狐狸,在他离开后,恐怕多半已经……想到这里,再看盛神医胸口上的狐狸,洛闻初神色复杂。 再怎么说,他今晚都扮演了一次见死不救的角色,在这只小家伙面前,不知怎的有些虚。 这话说出去没人会信,第一个怼过来的估计就是贺知萧。 他那师弟多半会是一副牙酸的表情:“你洛闻初有朝一日竟会心虚?哪怕你说母猪会上树都比这有根有据。” 盛华茂没在意洛闻初的走神,他的目光落到没了锁的铁门上,“那个人每天都会来我这一次,明天再来的时候,老头子我估计是活不成了。” 洛闻初颦眉:“您不跟我走?” 盛华茂苦笑摇头,隐晦的看了眼自己双膝以下部分,洛闻初心中一咯噔:“是那畜生干的?” 神医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治不好?” “环境所限,医术所限。” 也是,被关在一个连药罐药杵和药草都要别人施舍的地方,身为医者,天大的本事也治不好,更何况这里还有需要首先医治的患者——隐村村民。 来到此地八年,就为村民治了八年的病。 “您能说一说,您带着那二三十人来到隐村,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暗淡灯火下,洛闻初神情严峻,眸若寒刃。 盛华茂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听到真相是不会走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叙说当年事—— 约八年前,他带领二三十个染怪病的患者来到这座山,开田建房,打算安顿了他们便外出寻找治病药方,可是村民们的体质极弱,来的路上就病死了几个,安顿下来后更是三天两头生病,这个地方他们出不去,鲜少有人经过,游医更是没有,一旦生病发个热什么的,或许没几天就会不治身亡。于是盛华茂决定留下。 留下后,盛华茂先是教村民分辨草药,从中挑了几个病情没那么严重的年轻人传授医术。 许是天怜人,来到隐村后,患病者再没发病,遍布全身的溃烂逐渐停止,但一身脓疮可憎可怖,他们依然无法离开这里。在这段时间里,盛华茂除了研制根治怪病的药方,再来就是修复身体溃烂的方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盛华茂无意间发现这座山的某种生灵的血液带有奇异的治愈效果。 说到这里,洛闻初看向盛华茂胸口的狐狸崽子,没有开口询问,静静聆听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