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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地方小,诸位不嫌弃的话,可自行与村民商量在何处歇脚。” 天色已黯,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何成道过谢,带领商队与村民沟通,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而隐村也不过二十来户人,几乎每家都匀出一间房给他们,没分到房间的人只能睡阴冷的柴房。 庄白望着站在原地不走的洛沈二人,“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不若来寒舍歇歇脚,只是没有多余的房间,还得你二人委屈一番。” 来到庄白家中,才知他口中的“委屈”是指的什么。 庄白是隐村村长,一个人住在村子最深的地方,土屋木瓦,一间主屋加一间耳房,看着倒是比别的人家修得好。庄白直接带着两人来到耳房。 踏入门内,逼仄狭小感顿时如潮水袭来,拢共只有一张木床那么点儿大的空间,两个人站在房中,转个脑袋便“近在咫尺”了,不仅如此,这房间还四面透风,没有门,只有一道仅作遮掩用途的布帘子。 因为洛沈师徒二人进屋了,屋里没有其他落脚处,庄白只好站在“门”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村里条件只有这样了,两位公子……” “这儿正好。”洛闻初一撩衣摆,在床上躺下,笑吟吟的望着庄白,“烦请庄大哥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一带。” 这就要下逐客令了。 庄白沉默片刻,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两位公子晚上若是看见、听见了什么,还请保持安静。” “此话怎讲?” “今天晚上,是我们隐村的大日子。” . 新月如弓,枝头叶尖悬挂着一段清凌凌的月辉,夜风从墙上的孔洞渗透进来,发出凄楚的呜呜声,好似冤魂悲泣。 一灯如豆,明明灭灭,照着木床上两条泾渭分明的影子。 夜深,那股呜呜声更大,也更冷,沈非玉睡得极不安稳,裹着被子一滚,直接滚入另一人的怀中。洛闻初笑着纳他入怀:“好徒儿,你这是在投怀送抱?还是在考验为师的定力?” 沈非玉红着一张俊脸,只抬头瞅着洛闻初,不说话。 昏暗灯火中,那双眸子亮极,轻易就点着了洛闻初心间火。 “夜寒露重,不如做些使人暖和的事儿。”他说道,随即支起上半身,没了束缚的黑发如瀑倾泻,垂洒在沈非玉耳侧,轻轻挠着他的耳廓。 “师父,别闹。”沈非玉一张口,便含了几根发丝。 洛闻初笑着将发拿出,瞧见尾端的湿润,眸色转暗:“如果我说我不是在同你闹呢。” 沈非玉眨眨眼:“可是脱衣服会冷。” “不脱衣服也行,放心,师父会让你很快暖和起来的。” 两人呼吸越来越近,沈非玉忽然凉凉的开口:“师父知道得还挺多。” 洛闻初:“……” 刺啦一声,火熄灭了,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你师叔教的。” “师叔?”沈非玉将信将疑。 “对啊,你别看他成天板着个脸,我们这群人中,他是第一个提出逛花楼的人。” 当时正年少,谁还没点儿糗事? 洛闻初抬手支着脑袋,侧躺在沈非玉身侧,把玩着一截乌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讲述起一段少年往事—— 当年师兄弟几个左不过十八岁少年,放在寻常人家,也该请人说亲成家了,而那时整个飞屏山上都只有一件喜事,那就是小师妹齐思语和封云琴的婚事。 这场婚事,足足筹备了两年。 与小师妹待嫁的雀跃心情不同,眼见心爱的姑娘就要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贺知萧难受得如同万蚁啃噬,整日遭受情毒灼烧心肺之痛。 某日,洛闻初、贺知萧、封云琴与另外几名弟子执行任务回来,路过一家花楼,贺知萧见从门内走出的人皆面色潮红,浑身酒气,也没抬头看一眼,就指着花楼大门对封云琴说:“你跟我进来,拼酒,敢不敢?” 近日贺知萧常常找封云琴比试,不是比剑法就是拼酒量,众人都习以为常。 可是,去花楼拼酒? 剩下几人相互对视,惊讶不已,还是洛闻初反应最快,一把搭上贺知萧的肩:“八戒,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云琴他好事将近,你带他进去是要做什么?” 好事将近这四个字刺痛了贺知萧,他一把推开洛闻初,哼了一声:“不就是拼酒,怎么,不敢接?就这样也想娶小师妹?” 洛闻初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时,如郎朗修竹般站在一旁的封云琴微微颔首:“好,这次你若输了,到我成亲之前,都不要来烦我。” 贺知萧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一步迈开,进了花楼。 洛闻初在后面头疼扶额。 进了大门,香粉与甜腻的脂膏气味立时熏得贺知萧腿软,他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再看如老僧入定般不为周遭所动的封云琴,贺知萧只想转身就跑。 带着师妹的未婚夫婿进花楼拼酒? 要是小师妹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看他呢。 奈何门都进了,现在退却岂不跌面? 老鸨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听见封云琴说要在这里拼酒,脸上的粉都惊掉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