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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数个字,鲜钰就将竹牍上的刻字一个不落地念尽了。 白涂不敢分神,盯着洞外看了许久,可那股不知从何处来的灵气却未再袭来。 第98章 白涂无处得知, 那股灵气究竟去了何处,只能竖着双耳警惕地朝洞外看着。 在其身后,鲜钰浑身骨头嘎吱作响, 像是要被人拧碎一般。 她几乎要坐不稳了,搭在膝上的手一软, 手背倏然从膝上滑落,不得不撑在了碎石遍布的地上。 掌心被几块尖锐的石子硌着, 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这再疼, 也没经脉和灵海似要被撑破那般疼。 她死咬着下唇,一口血刚顶至喉咙又被咽了下去,嘴里全都是血腥味。 灵海中的灵婴周身皆被穿透,像是成了一个靶子, 那光芒似是利箭一般穿其而过, 只是,那箭并非从外袭去的, 而是从灵婴内穿出来的。 整个灵海中灵气汹涌翻腾着, 果真像是潮起的海浪一般, 而她的灵海,分明就是礁石, 正被这灵气所冲撞着。 鲜钰素白的脖颈一动,将涌上喉头的血咽了下去,撑在地上的手已快撑不住了,抖得似筛子一般。 似是要死了一样, 疼死她了。 可她不能停,若是停下来,非得入魔障不可,那样就真六亲不认、嗜血如狂了。 厉青凝就是担忧她会变成那副模样,才久久不肯将残卷交予她,若她真乱了心志,就怎么对得起厉青凝给她残卷。 她非得安然回到都城不可。 鲜钰紧咬下唇的皓齿一松,将最后几个人念了出来。 在法阵内,那卷成筒的竹牍里漂浮出了最后一缕素白的烟,那烟转瞬便在半空中消失了。 白涂那双腥红的眼登时睁大,转身便朝身后盘腿坐着的人看去,只见鲜钰已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额上全是汗。 他踱步到那竹牍边,用鼻头将卷起的竹牍给打开了。 被这么一顶,那竹牍登时又滚了几寸,在地上缓缓展开了些许。 虽竹牍只被打开了那么点儿,可白涂却看得分明,那竹片上的字全都消失了,竹牍中空荡荡一片,已察觉不到那浩瀚的灵气。 灵气化作了烟,飘散在了空中,可并非就这么消失了,而是到鲜钰的灵海里去了。 他刻字时藏在卷里的灵气,随着功法入心,被鲜钰汲取得一干二净。 白涂又伏身蹲下,可这一回却并未往洞外望去,而是望着鲜钰。 鲜钰只觉得痛,痛得只想抓心挠肺,她每一寸筋都在痛,每一寸骨也在痛,灵海也痛,灵海里的灵婴也痛。 虽一直摄魂弥补了仙筋和灵海,可这身子依旧脆弱得厉害,恍惚中,她觉得这劫怕是渡不过了。 可她尚还未回都城去看厉青凝,还未枕着厉青凝的膝再吹一吹枕边风,也未同厉青凝细细说,她前世是如何对其见之不忘的。 她还未说,那时是为何想占据厉青凝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又是如何一步步走近,令厉青凝不得不同她一齐荒唐。 还有那么多的事还没有做,还未看着厉青凝坐上那位置,她着实不甘心。 如何能甘心,她再世重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么,如今做到的却只有寥寥几样。 她不能走,她不甘心。 鲜钰紧闭的双眼微微一颤,连忙依着下半卷运起功法来。 若是骨头要断,那便任它断,若是灵海仙筋要胀裂,那便任它裂。 只要这命还在,大不了费上些时日修补回来。 山洞外雷鸣轰隆而响,可穿云的掣电却未落下。 那声响震耳欲聋,即使是鲜钰双耳嗡鸣,她也听得清楚。 清楚那即将从云中要劈下的,会是什么。 她是该怕,可是怕又如何,莫非怕了那掣电便不会落下么。 蹲在地上的白涂猛一提气,又一个法阵圈地而起,将他与鲜钰护在其下。 鲜钰撑在地上的手抖个不停,身往前倾着,腰背也弯了下去。 她疼得不得不低下头,满头乌发散落在脸侧,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来。 洞口外落石又坠,鲜钰无暇分心,可白涂却将整颗心都吊了起来,猛地转过身朝洞外望去。 只见一股灵气如狂风般袭来,将几道法阵撞得白光迸溅着,法阵上依稀出现了数条裂纹,只消一击,法阵便会完全破裂。 白涂连忙又加了一层法阵,却不敢离开鲜钰半步,唯恐这是哪个狡猾之人行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瞪着一双腥红的眼,在又一股灵气袭来时,双眼微微一眯。 那一刻,周遭的空炁似是凝固了一般,一股无形之力将那灵气给震了回去。 被击回的灵气撞上了洞口的石壁,登时轰然响起,碎石和齑粉四溅开来。 灰烟将洞口笼罩着,那如浓雾般扩散的,是随风荡开的齑粉。 隐隐约约,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浓烟之中,那人身着长袍,面容…… 白涂眯起眼,待那人从浓雾中走出来,又走近了一些后,他才看清,那人面上遮着一个面具。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人的模样有些熟悉。 那长袍人面具后一双眼缓缓转动着,森冷阴毒如蛇,可他却未看白涂,而是朝那盘腿坐着的红衣人看了过去。 鲜钰还在备受苦痛的煎熬着,她察觉到另一股气息的到来,可尚不能睁眼,因为就差这么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