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玄幻小说 - 红衣峥嵘在线阅读 - 第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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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宅子不怎么宽,但住上一户人足以,虽比之皇宫差了许多,可却与厉青凝在慰风岛上的小院不相上下。

    鲜钰兜着头走了进去,进了门槛才将头上顶着的薄毯扯了下来。

    她心里忽而一乐,莫名像是盖盖头一般,只是这盖头是自己给扯下来的。

    见芳心站在一侧的门边微微弯腰,她鞋尖一转便走了过去。

    芳心连忙低头,“仙子里边请。”

    鲜钰微微颔首,只见屋里的床榻上铺子大红的床褥,比别人家大婚时盖的那一床还要红。

    她脚步一顿,忽然不知这究竟是厉青凝的主要还是芳心的主意。

    床褥是红的,就连顶上的纱帐也是红的,放眼望去,十分喜庆。

    厉青凝随后进了屋,芳心十分机灵地合上了门,还将附近的人都给遣走了。

    门嘎吱一声合上,厉青凝也顿住了。

    一时之间,心里百味杂陈,不由得又闭紧了双眸,着实不想多看一眼。

    “原来殿下早有准备。”红衣人不紧不慢道。

    厉青凝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抿唇不言。

    鲜钰随即转身,只见她刚转身,那玄衣人便立即避开了眸光。

    明摆着是心里有鬼,不然为何躲她!

    红床褥和红纱帐都备好了,还躲她!

    “事到如今,殿下还敢说不是想与本座再续前缘?”她微眯起眼,慢悠悠问道。

    厉青凝转开的眸子又动了动,丹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缓缓吸了一口气。

    鲜钰笑了,没再逼近,反倒退了几步,后腰抵在了桌沿上,她双臂往后一撑,意味深长道:“殿下再不坦诚一些,本座就又要走了,这一回可不是坐马车走了。”

    “你——”厉青凝蹙起了眉。

    “反正本座无牵无挂,甚是自在。”鲜钰又道。

    厉青凝只觉得心底似缠着一团乱麻,将她的手足都缚住了,她指尖微麻,那藏了再藏的心思被勾得微微冒出了尖角来。

    只冒一个尖角,就令她险些按捺不住满身寒厉。

    “你就这么想讨打么。”厉青凝缓缓道。

    鲜钰唇角望上勾着,“也不是十分想。”

    厉青凝眸光晦暗,她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鲜钰面前。

    鲜钰又往后仰了一些,后腰磕在桌沿上,已无处可退。

    她仰起头道:“殿下想好要打哪儿了么。”

    声音很轻,皓齿一张一合间,隐隐能看见薄粉的舌。

    厉青凝垂眸看她,目光从那双桃花般的眸子缓缓落下,滑至了那淡色的唇上。

    这人仰着头分明是在索吻,她心道。

    思及此处,她微启丹唇,朝那仰着头的人靠了过去。

    鲜钰见厉青凝倾了过来,便缓缓闭起双眸,可想不到嘴唇未被碰上一碰,反倒下颌忽然一痛。

    不曾想,厉青凝不单单要动嘴,竟还动上了牙。

    下颌不甚柔软,皓齿咬得也不甚用力。

    一触即离。

    厉青凝直起身退了半步,双眸紧闭了一瞬便睁眼转身。

    鲜钰在屋里捂着下巴,看着那啃了她的人近乎落荒而逃地出了门。

    宅子门口才停了一会的马不得不又拖着车跑了起来,正是往宫门的方向去。

    马蹄声得得,跑得十分仓促。

    一个时辰后,阳宁宫中。

    芳心擦拭好了花瓶,回头看见厉青凝还在正襟危坐着,腰甚细,肩背也略微有些瘦,可却让人不敢冒犯。

    厉青凝手里握着狼毫,正一笔一划地抄着书。

    “殿下为何要抄心经。”芳心还是第一回 看见自家殿下亲自抄起了书,往常抄书的可都是她。

    “自省。”厉青凝淡淡道。

    第55章

    今日长公主自省了吗。

    自省了。

    芳心擦拭完了花瓶和桌椅, 又轻手轻脚将一众瓷器金瓶放回了原处, 回头看见长公主依旧坐得腰直背挺的,手中的狼毫就未停过。

    “研墨。”厉青凝道。

    “是。”芳心走了过去,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立起墨锭便开始打磨。

    她磨着墨, 侧头朝厉青凝手下压着的纸望了过去, 只见纸上一个个字写得工工整整的。

    看了殿下的字,又望了一眼案角上那一本放得端端正正的心经,只一眼她便看出殿下抄错了。

    好歹也是抄书抄得熟能生巧的人, 只需一眼, 她便看出厉青凝将左列和右列的字给抄反了, 也不知厉青凝在想什么, 竟抄完了这一页也未发现自己抄错了。

    稀奇,着实稀奇。

    芳心小心翼翼收回了目光,忍着没有开口。

    毕竟自家殿下是有那么一点儿固执, 她抄书时,错了一个字都被斥责着重抄了一遍, 这会殿下自个错了一页,那不非得重抄十遍才行。

    芳心自然是不舍得自家殿下累着手的, 只好装作不知道。

    厉青凝抄是抄了,可心却丝毫静不下来,这一页心经抄完了,依旧觉得心里那团乱麻越缠越紧,似要勒得她喘不过气一般。

    手脚似都被束缚着, 让她连眼眸也不能随心转着,喉咙深处也似哽着一般,通体上下皆不舒服。

    她心知自己万万不可再有这般龌龊腌臜的想法,可这念头在心口上冒出了尖尖一角后,似再也藏不住一般。

    那尖尖的一角戳破了她立下的屏障,障底是她深藏的所欲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