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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火烧得太盛了,喻识竟然有点心抖。 陶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喻识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这火烧了个遍,心里不住地发毛。 喻识不是不怕死,但他脑子有些筋大约与别人搭得就是不一样,所以他愣了下,捧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你生气什么?” 陶颂浑身一滞,索性阖上了眼。 喻识瞧不见他的眼神,更加心慌了。 他思来想去,知道自己应该想不明白,更加小意地去问:“你怎么了?” 陶颂睁开眼,却没有看他:“我在想,我刚才真的做错了。” “啊?”喻识不懂,错哪儿了? “刚才我就不该问你。我就应该直接将你敲晕了,拿绳子一捆,带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锁在小黑屋里,让你日日只能见到我,看看你还会不会三番四次地说出赶我走的话。” 这威胁听起来十分不切实际,但陶颂眸色沉沉,喻识竟然当真生出些许害怕。 他依然有几分不怕死的胆子,几分正经几分玩笑:“怎么可能?你不会……” “你再说一次让我走的话,你看我会不会。”陶颂目光深深,还有几分阴沉。 第一剑修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觉得被别人的威胁吓到了。 喻识立刻端正了心思,这话提不得了。他收拾了思绪,而后道:“那……呃……” 他对此处地牢深浅一无所知,也说不出让陶颂留下的话。 陶颂顿了顿,又平复了语气:“你不肯走,是还有别的打算么?曲桑谷的地牢里有东西?” 喻识将许愫的情状草草说了一遭儿,陶颂皱了皱眉,瞧了一圈房间内的布置,拉起了喻识。 他试探性地挪动了床下几处,敲敲打打,石板做的床榻一滑,缓缓打开了,露出一条通往下头的石阶。 里头黑洞洞的,甚为吓人。 喻识瞧了一眼:“这地方还挺慎人。” 又问陶颂:“你怎么知道这里能打开?” 陶颂瞧了瞧喻识,心道,这人果然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也习惯了,便解释:“有些门户,地牢内会把刑讯之处放在底下,进牢房带人下去就行,牢房内必有通道。” 陶颂笑笑:“这爬上爬下的布置,并不怎么常见,我偶然见过。方才我过来见都是牢室,才想起来的。” 喻识并未多想,探查了一会儿,见下面毫无动静,捏了个明目诀,便与陶颂下去了。 第66章 甬道其一 出乎意料地,此处很干净,没有什么刑讯室常见的血迹泥水。 与上头的牢室一样,这里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这一方屋子静得诡异非常,喻识仔细凝神听了听,觉察到了一股潺潺水声。 “难怪总有凉意,这下头可能有潭水。”陶颂也听到了。 喻识扫视了一周,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剑痕。 这痕迹很浅,与石壁上的纹理几乎融为一体,但瞧得出来,剑势锋利,痕迹很新。 喻识立刻想到了许愫。 许愫或许来过这里,就在近几天,或者就在刚才。 有剑痕在先,喻识很容易便破开了此处难以察觉的遮掩。禁制一破,他眼前突然一亮,继而恢复如常,身前现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原来还设了连通阵法,破开结界禁制,便是某一处隐秘所在的入口。 这条甬道十分幽长,一眼望过去,深不见底。甬道上壁每隔几步,便并排坠着两颗鲛珠,光华纯净,圆润天成,每一颗皆世所罕见。 喻识突然有些紧张。 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即将接触一个古老的种族,一个从归墟而来,自上古绵延至今,潜藏着无数秘辛,鲜为人知的种族。 他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得知苍海玉中的那个秘密。 那个尚渊想要的东西,他真正的死因。 喻识手心里隐隐沁出些汗,随即一个温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 陶颂对他笑笑,略带安抚:“剑修,我们进去看看?” 喻识瞧着他澄澈的眼眸,心底渐渐漫上些浅浅的暖意,有安心,还有点依赖。 他上辈子,大约经常给别人这种依靠感。 但鲜少有人给过他。 喻识上辈子顶着个厉害名声,一直活在众人仰慕,艳羡,嫉恨的目光里,所到之处,永远和别人隔着一层。 喻识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觉得陶颂不一样。 陶颂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隔着那一层。 那样坦坦荡荡的情愫,比初升的新月还要干净。 喻识心中深深浅浅,却又不知怎么地,猛然于此时想起了陶颂那个死了的心上人。 他有几分克制不住地去联想,陶颂喜欢那人之时,也是如此么? 那夜临安城老伙计有句话,在他脑子里定定地出现:人没了是难办一些。 喻识心底爬上酸酸涩涩的小情绪。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这不自在,真是来得过于不合时宜。 陶颂自然瞧不出他心思飘了百八十里地远:“剑修,你怎么了?” 喻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陡然一滞,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你也喊过其他人剑修么?” 陶颂一愣。 甬道里连风都没有,喻识突然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尴尬得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