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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贤妃算计他的亲事,他转头便去探查东平郡王府的不法事。 然东平王府还是比较遵纪守法的,尤其是近两年为了自己的皇子外孙,更是不肯落下把柄。 查来查去,居然只有长房长子的一位姨娘的哥哥犯了错,借着郡王府的势侵占了别人二十亩地,逼的那户人家孤儿寡母流离失所。 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不会伤着东平郡王府。 就相当于,赵姨娘的哥哥占了人家几亩地,想借此干掉荣国府,根本不可能。于是商驰便一直未曾出手。 然而事情虽小,也分什么时候。关键时候,一根稻草都是重若千钧。 现今皇上正被人指着鼻子骂偏爱媵妾,若是此时同为媵妾的贤妃娘家出点什么事儿,就会变成皇上的出气筒。 商驰自家也不动手,免得打草惊蛇,让贤妃母子提早提防商家,只是转头将此事交给了谢翎。 他可是帮这位准妹夫说过话的。 谢翎也很感激这位大舅兄,立刻尽心尽力去办。他话虽少,然出手很利落。 于是不过短短一日,腊月二十八,弹劾东平郡王府的奏章就到了皇上的御案前。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卢御史脖子硬一根筋,昨日就德嫔之事上书,今儿听闻了贤妃母家之事后,觉得自己不能有失公允,于是再上一书。 且皇上允了荣国府阖门女眷入宫,不过是偏宠而已,贤妃娘家这可是犯了律法,卢御史铁骨铮铮一条硬汉,光告状还不够,还嘱咐皇上好好办事:请陛下不要因私废公,败坏法纪,必要按律判罪。 皇上气的脸都绿了,只命严查。 大理寺只得加班加点,在背后直骂卢林安是个祸害,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能不能让人过个好年了! 宫里贤妃也蒙了:本来是在看德嫔的热闹,怎么转头清算到了自己母家头上。 商家谢家在暗,罪证早已准备的齐全,都不需要大理寺怎样审,直接明明白白的判了。 东平郡王也十分冤枉,大儿子的第三顺位姨太太的哥哥犯了错,他堂堂郡王又怎么会知道!偏生赶上天子之怒,就被拿来杀鸡儆猴。 皇上更将他叫去一顿训斥,只道他为人疏懒,无能尤甚,身为家主,家中出了这等暴殄百姓的祸患都不知。无非是仗着宫内贤妃与三皇子之势,叫他回去好生反省,约束家人。 东平郡王府临过年闹了个好大的没脸,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是招了皇上的眼,牵累了贤妃。 商驰这背后一刀时机选的太好,将贤妃母子捅的可是不轻,然而他自己一点儿血也没溅上不说,甚至已经挥挥衣袖开始准备过年了。 贤妃这里都不知刀子从何而来,思来想去只能怪德嫔:明明是陛下偏宠贾元春而被御史劝谏,最后却将这邪火发在了她的母家身上,可见德嫔可恶,正是克她母子! 与贤妃一样怨贾元春的还有贵妃,她的点在于对方夺了她的宠爱。 柳贵妃原来是好装个心口疼哄皇上,现在是真的气到心口疼,也请不来皇上了。 当今性情狭窄,一旦不喜了某人,就看人横竖都不顺眼。 从前有多抬举柳贵妃母子,如今就有多冷淡。 兼之皇上现在在太上皇的压力下,不得不给那些老臣之女恩宠,本就烦的不得了,觉得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当得没意思,哪里有耐心去哄哭哭啼啼的柳贵妃。 既失了宠爱,二皇子哪怕从禁闭里放了出来,也没了从前的张扬。 此时母子二人相对,都是抑郁难平。 二皇子只道:“母妃从前还说,只需装病哄父皇,就能让我娶林家女儿做正妃,以后不愁收服不了林如海和四大家族。如今世易时移,母妃真的病了,父皇却都不来瞧一眼。” 说着面色更加阴郁:“且我翻过年去就十六了,父皇竟然也不提我的亲事。只怕是将我忘到了脑后。” 柳贵妃只得忍气道:“不提也好,现在娶亲也没什么好人家。待过了年,我寻个机会,请你父皇先为你纳个妾室。” 除夕将至。 因黛玉前日已经回了自家,于是商婵婵又空了下来,有时间从商驰那里听了完整的贤妃倒霉事件。 商驰将此事告知,也是为了叫meimei来日在宫里眼睛放亮些,不要掺和进贵妃、贤妃和德嫔之争。 经此一事,只怕来年后宫格局会有大变。 商婵婵默然。 其实她比这里每个人都提前知道元春的结局。 虎兕相逢大梦归。《论语》中有言:虎兕出于柙。 两者都是凶猛的动物,岂不是正应在贤妃与贵妃上。 贾元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似的恩宠,也不过就在这两三年了。 商婵婵虽有些唏嘘但也不至于糊涂到同情元春:注定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元春再可怜也与她无关,世间只有一条阳关道,当然还是自己走,然后让别人去挤独木桥的好。 于是商婵婵很快收拾了心情,翘首盼望上元节好出去玩。 及至上元节当日,保宁侯夫妇非常善解人意的将次子和三子留在府中,只叫商驰带了商婵婵出去。 商骏本人对此非常满意:自打进了崇文馆,他就像是鸟入天空,鱼入大海,日日与古籍为伴,不亦乐乎。 如今崇文馆正在修订前朝史书,他总领此事,几乎都要住在馆内,反而成为了商家最忙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