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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罢,府中的妃妾前来问安,大家说说笑笑几句,散了后陆之韵又开始张罗主持裁决府中大大小小的内务。 发放月钱、请裁缝来量尺寸、按规矩给府中大大小小的妃妾、丫鬟、管事婆子、小厮做夏天的衣裳,像是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过。 约莫到下午时分,陆之韵又同安王爷的幕僚们在一处议事,他们将事情最新的进展说给她听,又叮嘱她一些事,以防她说错了话导致今日事败。 说着,便有一个幕僚道:“听线报说,那边还在找微生无情,只说有微生无情在,方能保证万无一失。若是咱们能找到微生无情,倒不必劳烦王妃了。” 陆之韵皱眉,问:“微生无情是何人?既然他这么厉害,你们何不找他来?” “找不到。” “微生无情行踪不定,从来只闻其名不闻其人,没有人见过他,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这些话,王妃听听就罢了,不过是我们几个随便感慨一两句。” 他们又说了会子话,陆之韵旁敲侧击,有时甚至是直接问的,直接将他们的夺嫡计划摸了个一清二楚。 陆之韵正待出门时,安王爷风尘满面地从外面赶回来,握住陆之韵的手,凝视着她道:“有劳王妃了。” 陆之韵颔首,唇角微微含着笑,姿态端庄,回握住安王爷的手,唇角略略扬起一抹笑,道:“王爷放心。” 她带着仆婢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大气,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有谋士看着她的背影道:“王妃当真有不让须眉之气概。” 安王爷负手,颔首,心中颇有些骄傲,望着她的远去的身影,虽不说话,心头竟如新婚时泛起些儿不舍来。 旋即,想到今日为什么是陆之韵去策反姚率,他眼眸一暗,下定决心,一旦事成,他必不令姚率好过。 待看不见陆之韵的身影时,安王爷同众位谋士方回书房议事。 “只等着王妃的好消息了。” “王妃颇善言谈,常能一语中的,有她出马,此事应当无虞。” 安王爷垂眸不语,又体会到了新婚后去上朝时对家中娇妻的牵肠挂肚。 除开陆之韵去策反姚率以外,他们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安排,一宗都不能错,也不敢错。 待他们议过几桩事、放出几只信鸽、好几个人领命离开后,苏如玉房中亦迎来了访客——是她的嫡母和家里的两个meimei。 从前她在太守府中时不曾受过嫡母虐待,因此她和其嫡母犹能维持着些儿面子情。 下人将人请进来后,苏如玉同她们唠了几句家常,便道:“娘娘既得王爷宠爱,也不要忘了家里弟弟meimei的婚事。倘或有合适的,你千万挂心。” 苏如玉皱眉道:“我在这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是个妾罢了,是上不得台面的,又不能在外面交际,哪里就能见着青年才俊了?倒不如你们。倘或母亲相看好了来告诉我,我再同王爷说,由他请人保媒倒是不错的。” 苏太太满口应下。 这原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她今日来,还为打探消息。 “近日京中形势不大好,娘娘可有耳闻?” 苏如玉并不知道,蹙眉问:“什么形势?” 丫鬟们端了几碟精致的糕点上来,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只低着头吃糕点。 苏太太道:“我听你父亲说,今上的身体有些不大好,咱们去年才进京,在京城没什么门路,因此来问问娘娘,王爷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苏如玉垂眸,心下知道安王爷必然要夺嫡,却不敢多说,只说如今安王爷同王妃重修旧好,再不往她院子里来的,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随后,她岔开话头,留苏太太一行人吃了晚饭,待苏太太带着两位苏家的小姐离开时,她又要充脸面,给了两位小姐好些堆纱宫花、金银锞子,又有几样时兴的首饰,最后才将她们送至门口,心下虽不耐烦,面上倒堆着笑,只说“常来看看”等语。 等苏太太一走,苏如玉方怏怏地歪在榻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昨夜的事,今儿早上她虽做出被安王爷哄好的模样,实则现在还在犯恶心,尤其今儿早上去向安王妃问安回来的路上遇到张氏,张氏趾高气扬地同她炫耀,说昨儿夜里安王爷与她如何颠鸾倒凤,她便越发觉着这王府待不得了。 因此才与安王爷虚以委蛇,只求放松他的警惕,令她能趁乱成事。 只是,如今既然决定要走,她心中反回忆起当初安王爷南下受伤为她所救、在太守府里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日子来,心中时而感伤时而甜蜜,倒有些不舍了。 等到申时末,苏如玉吩咐丫鬟:“你去厨房说一声,令她们做几样花儿果儿式样的糕点来。” 太阳下山时,厨下的仆妇们将糕点送来,她给了几吊赏钱,亲自托着那几盘糕点往安王爷的书房去。 此时,安王爷同谋士们在沙盘上演练过在朱雀门如何诛杀太子,要议别事时, 看了看日头,惊觉天色要黑了,不由道:“不知王妃此时见到姚率没有。” 一谋士起身拱手道:“王爷勿要多虑,倘或没有意外发生,王妃此时应当正在劝说姚率。姚率虽倾慕王妃,到底算得上一个端方君子,并不敢有别的念头。如今,只等王妃凯旋而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