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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是,逝者已矣。 陆之韵重新开口道:“当初,在他的灵堂,是我勾的你,灵案上燃的,也是催情香。当时你并不乐意。” 这就是翻旧账了。 萧璎叹了口气道:“韵娘,倘或我不情愿,催情香又有何用?不过是令人产生绮念罢了。从前我们情浓之时,我不知忍过多少次,区区催情香又能奈我何?不过是一些欲/念吧了,我何至于连这都控制不住?让我情不自禁的,只有你。” 陆之韵道:“当初你嘲讽我,说路是我自己选的,还要我和断了关系。” 萧璎道:“那时我护不住你,亦不知大哥竟……毕竟是在他的灵堂,他从小对我爱护有加,我如何能在他死后安心与你在守灵的时候行事?” 只是,到底是情不自禁。 再多的顾虑和不情愿,再对兄长、父母有愧,在她主动时,他亦只有一个选择——对她丢盔卸甲。 陆之韵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的,却是梦境中的场景。梦境中的韵娘因悖德忘伦的不安,屡屡推开萧璎,却又不愿意放开他,叫他和别人琴瑟和谐,最后因行事过于毒辣了为萧璎所厌弃,只落得个孤身被送进尼姑庵的下场。 梦境中,她败在了卫传芳的手里。 这个手腕、容颜、才情皆不如她的女郎,只因获得了萧璎的爱重,便令她溃败千里。陆之韵此时又明了梦中的韵娘的心绪。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能持续到几时?倘或将来色衰爱弛,今日他爱你之种种,焉知不是来日他厌你之种种? “若我一定要你娶别人呢?” 萧璎一再剖白心迹,她却乐此不疲地试探他。他便没好气道:“不娶。” 陆之韵转头:“果真么?”心头仍残留着梦中的韵娘的悲恸。 萧璎吻了吻她的眼睛:“不娶。” 陆之韵抿唇,渐渐地,心头泛上丝丝甜意,喜悦之情渐渐到了嘴角,令她唇畔染上一点笑意。她低了头,笑容却是渐渐扩大,像是一朵冰清玉洁雍容华贵的白牡丹一点一点地盛放。 这年还没过,新帝登基后没几天,按照惯例便要开始选秀。只因临近年关,便将选秀之事推迟到了来年开春。 安定侯府内。 安定侯夫人又旧事重提,希望萧璎早日成亲。大武王朝的国丧并不繁琐,只是停灵下葬前后的日子禁绝歌舞、嫁娶等事。 安定侯夫人的意思是:“翻了春,你便二十有二了,也该成亲了罢?倘或你果真为韵娘终身不娶,咱们家可就是绝了后,让我将来到地下怎么见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璎道:“阿母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近日事忙,等忙过这一阵再做打算。阿母亦不必为我相看,我亦择定了人,万事俱备,如今只欠东风。” 安定侯夫人犹疑地问:“是谁家的闺秀?” “阿母到时便知。” 安定侯夫人猜测是卫传芳,府内也渐渐有了流言,称萧璎总算是放下了已经成为他的寡嫂的陆之韵,愿意娶亲了,而他要娶的人,就是卫传芳。 这消息一传开,萧璎简直服气,根本没影儿的事,竟传得这样离谱,韵娘又和他怄气。他散朝后回府时,便特意去买韵娘爱吃的哄她开心。 过年的那几日,他从宫中回来,见过安定侯夫妇,尽过为人子的孝道,便是找陆之韵。他们尚未成婚,却毫不避嫌,仿若已成了夫妻。 俾仆们虽有些别的话,但因萧璎下了令,他们竟一个字也不敢议论。 待开春时,卫传芳入宫选秀的消息传来,安定侯夫人才知道自己猜错了。虽然萧璎没娶卫传芳,但卫少师审时度势,最终还是投靠了康王,亦成为功臣。这次选秀,因卫传芳素有美名,便被征召入宫选秀。 然而。 新帝是和她父亲一样的年纪。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还,还要和众多美人争宠,在众姊妹酸溜溜地说没想到她嫁不成萧璎反倒走运能入宫做妃子时,她几乎要气哭。 ——谁愿意去给那老男人做小妾了?后宫三千佳丽,倘或她不得宠,往后这半生的时光怎么捱过去?倘或她争宠,要在三千佳丽中挣出头,又谈何容易? 因此,卫传芳自家中接到旨意令她入宫选秀时,便日日以泪洗面,俾仆们劝她不过,报予她的阿母阿爷知道了,少不得又被教育了一番。 终于,她下定决心,换了一身儿衬得她腰纤腿长身姿袅娜的胡服出去,在萧璎常亲自为陆之韵买糕点的地方堵到了萧璎。 她未语先绯红了脸,简明扼要地向萧璎道明来意——她被征召入宫,然而她心中只有萧璎,亦不在意当初合八字的批示如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能接受。 她讲话时,眼眶泛红,言辞恳切,确然是个美人,便是连萧璎身边的俾仆看了,也要怜惜她几分。 这个在长安城中颇有盛名的闺秀,愿意如此放低身段来祈求,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然而,萧璎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卫大娘,请你自重。” 不似在陆之韵面前的欲拒还迎,他说完,抬脚便走了,留给卫传芳的,是他无情的背影。 而与此同时,躺在榻上小憩的陆之韵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中。 即便她要萧璎娶别人,萧璎亦坚持不娶。终于,在萧璎帮助新帝夺嫡成功、成为国公爷归来时,她再次旧事重提,让萧璎另娶,萧璎虽然没应,但心里总堵着一口气。